他原以为砍断了胡点芳的四条尾巴,便再翻不出什么大浪,如今一看,居然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那狐狸还真是藏的够深。
一月前这小城里日头下了山还有些小摊贩在,如今却是一个都没了,只留下生了苔的青石板同两旁开的一树比一树盛的繁花,衬着残阳,仿佛融成了一片又一片的鲜亮颜料似的,看起来有些不大自在。
封霄阳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按紧了窝在自己胸前的小鸟,默念起了核心价值观。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是要闹鬼哟……
他走到自己习惯摆摊的位置,马扎一放黄纸一铺,又拿几枚铜钱压住边角,放下油灯,便拿出了折扇翘着二郎腿装高人,看上去是个神鬼不惧的样儿。
那折扇上的字却是露了天机——正面“社会/主义好”反面“光芒照大地”,还在不断的变幻着各类又红又专的话语,显然是封霄阳已怕的连共/产/阶/级信仰都掏了出来用。
好在这路上来来回回也没几个人,更没人会注意到他的折扇上究竟写了什么字。
封霄阳摇了许久的折扇,也没等来什么人,反倒是等来了只哑了嗓子的喜鹊,站在他身边一声叠一声的嘎嘎叫,竟比乌鸦还来的恐怖些。
他又等了一个时辰,被冷风并烟嗓喜鹊吓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打心底里觉得今儿就不该来这地方,却又没胆子起身沿着黑严实了的小路走回去。
娘的,我当时为啥要把院子租那么远啊……
喜鹊又是一声嘎叫,惊得封霄阳浑身一抖,连头顶的道士帽都要掉了去,神经绷紧到了一定的程度,心道那扁毛畜生要是敢再叫一声,他说什么都要回去!
封霄阳乱乱的想着,冷不丁听到声极为小心的:“先生,你可否为在下算上一卦?”
“啊!!”
封霄阳猛地抬了头,一双桃花眼睁的溜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差点便要从马扎上摔下去,大口大口喘着气。
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叫自己的是个人,回过神来一看,才发现那出声叫他的人也是吓了一跳,正抚着胸口惊魂甫定的喘气。
“这位……咦?”封霄阳赶忙装出幅世外高人的样儿,却在看清出声人面容时微微眯起了眼,“这位客官,你与鄙人可是有过一面之缘?”
那人忙不迭的点头:“白日在城中便见过了先生,可惜当时事务繁忙,没机会请先生算上一卦……早听闻先生神机妙算,此番前来,便是想请先生算算,我家中这怪事,可还要多久才能止息?”
封霄阳放下二郎腿,示意男人在他眼前坐下,折扇一挥,道:“哦?说来听听。”
“就是……自半旬前我家大少爷回来后,我家中夜里便有些怪声,扰的府中上下都不得安眠,听起来像是那大老鼠般,上梁啃柱的吵闹。”
“可府中上上下下几十号人,将整个院落搜遍了,连置旧衣物的箱子都拎出来倒了倒,也没找到什么老鼠,倒是……”男人咽了口口水,“倒是找见了不少揉成一团的破旧纸钱,也不知是从何处寻来的……”
封霄阳将他脸上的惊惧尽收眼底,心底也有些毛毛的,却仍装出幅云淡风轻的模样:“知道了。那千金治鼠的张家,可是你的主家?手伸来我看看。”
男人忙不迭点头,递过一只手来:“是!唉,千金治鼠虽荒唐,却也实在是没了办法……那老鼠也怪,白天黑夜的闹,偏偏一点儿声音都听不见,若是由着这老鼠再闹下去,只怕是要活生生将我府中百人磨死哟!”
“不怕。”封霄阳摸着他的脉象,眼中划过一道暗色,说出的话却仍是老神在在的,“我给你写道符,你且先带回去,再过几日,待我处理了家中私事,定然上门去治治那老鼠。”
“谢过先生!”男人激动万分的起身作揖,自腰间掏了半天,拿出一个小袋,倒出些散碎银两来递给封霄阳,“且先收着!不够我回府中再取些!先生愿意相助,实是我们这些莽人的幸事啊……”
封霄阳瞥了眼他递出的银钱,正想说义务帮助概不收费,便看清了他手中那“银钱”究竟是些什么。
边角泛黄、皱成一团……可不就是个揉皱的纸钱样儿?
他画符的手微微一颤,朱砂划出了纸面,这符便算是废了。
远处似有道清脆童声传来,飘飘渺渺,像是纸钱烧尽后落不下的灰烬:
“那砍刀儿长,那木凳他扁……”
“新娘子生的好容颜,日头出来却没了脸……”
作者有话说:
日、日不动了qvq咕咕精努努力多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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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别扭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