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心中虽认为这样残忍而血腥的古早献祭模式早该被取缔，但龙族纵然进步文明了不少其他方面，这种祭祀文化却由于始祖龙神一代代通过阿兰德龙神庙流出的“神谕”，成为整个龙族文化不可撼动的共识。
花车车队从上午游行到下午, 苏凌的脸都笑僵，腿也站麻, 耳朵被民众们的欢呼声吵的快要聋掉，内心烦躁到了极点。
但她只能继续微笑, 因为跟在她后方的皇后与苏墨对于在公众面前展示优雅形象乐此不疲, 她便不能示弱。
终于巡游到红楼附近的街区, 苏凌在路过街角时下意识就瞟向二楼那扇窗户，解雨洋并没有坐在阳台看热闹, 甚至窗户都是关闭的，只能看到窗后绛红色的帘子被拉开一条小缝，似有人在窥视下方。
她心中一动，悄悄拨通菲丽雪的号码，将手环贴在耳边。那边很快响起菲丽雪热情洋溢的声音：“太女殿下，我即刻就出发执行任务。”
顿了顿，菲丽雪又说：“人鱼一切安好。”说完她便挂断了通讯。
藏在窗帘后面正朝下方窥视的明菲菲跟柯大宝对视一眼，柯大宝刚准备将晕晕乎乎还在傻笑的菲丽雪手环卸下，明菲菲忙阻止：“刚给她打了提神醒脑的清醒药剂，她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来赶去神庙。”
柯大宝诧异：“她醒来大哥那边不就露馅了吗？”
明菲菲：“那时花车已经到达神庙附近，祭祀大典势在必行，皇太女将没有任何借口回头。”
柯大宝立刻眼睛一亮：“懂了，扰乱皇太女的心神。”
明菲菲点点头，又朝他神秘一笑：“菲丽雪负责外围接应，若太女殿下到时看不到自己人，一定会疑神疑鬼。但她绝对想不到这个自己人，更是引爆神庙的关键。”
......
苏凌刚放下心没多久，当花车走出红楼所在的街区时，突然一阵没来由的心悸。
不对
这么大的巡游阵仗解雨洋怎么会只躲在帘子后面窥探？明明这段时间已经让他很不舒服，如果按照“狐狸”的个性，闹出点动静挑衅她才是正常。
且菲丽雪的声音也过于欢快了些，在军部会议上被她当众呵斥后，菲丽雪早就不似刚入职的愣头青，多少也长了点心眼。
还有，苏墨今天也太安静，不符合苏凌对三妹的判断。
刚一动念头，花车前方便有人引起骚动，立刻吸引了苏凌的主意。几名穿着破烂的海族跟低等灰龙族老人跪地阻拦巡游车队去路，声泪俱下诉说着什么，还拼命冲苏凌磕头。
不少实况直播此次祭典的媒体人已经第一时间冲上去，将话筒对准了那些哭泣的低等龙族们。
“您的儿子竟不是自愿献祭的吗？”
“您的女儿是哪位，那个玻璃舱里正在冲您眨眼掉泪的吗？”
随着低等龙族老人的讲述，采访主持人眼中也露出同情：“所以，您女儿是为了给您筹集治疗基因病的费用，这才跟皇室管理处签下的卖身契？”
“这简直太颠覆了同胞们，我们都认为主动参与祭祀的少年男女们是自愿向伟大的龙神献祭身体。可事实证明，这些祭品中没有一个是真的心甘情愿。”
“这样的祭品是否符合龙神的期待？”
“带着怨恨与悲哀的祭品，会否是对龙神更大的不敬？”......
街道两侧龙族们欢快的庆祝氛围被打断，大家面面相觑，前面不少民众或露出鄙夷，或面露同情，还有不耐烦想要轰走他们。
那些人正是此次献祭用童男童女的“家属”，这么公然搞一出苦情戏，若放任不管，媒体一旦流出这些采访必然对舆论影响很大。
但若管了，怎么管？
以权压人，这可是最底层的底层民众，苏凌不是一向在联邦各星球首脑聚会上标榜龙族虽有积弊，但这几年致力于提高弱势种族待遇，为引进其他星球人口摇旗呐喊吗？
表面文章都做过了，一旦采取暴力与漠视这种苦难，岂非自己打自己脸？
可若不将那些人劝退，典仪还搞不搞，祭品要不要换？
若换祭品，现在哪还真有高等龙族愿意主动献身？没有足够的代价，舆论上一时的荣耀可不足以让精明的贵族们献出自己宝贵的少年子嗣。
苏凌转头瞥了一眼，果然看到苏墨正紧盯着她，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讥笑。
苏凌从一开始并没有真的打算搞什么古老的献祭仪式，那些祭品或是从拍卖会，或是来自于孤儿院。并且所有少年男女们都签了生死协议。哪里又钻出这些“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