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笑声让他极度心烦,嫉妒,恨!
他觉得自己那时就是坐牢,甚至比坐牢还惨,总有一天他要出去,跑到栏杆外头,然后回头用一切办法砸光孤儿院所有的栏杆跟铁笼。
正这样想着时,他突然看到一副奇怪的画面,有一群过路的沙滩车,最后一辆车的车尾拖着一个比关着他笼子还要小的铁笼,而那个铁笼里竟有两个小孩背靠背蜷缩在里面,就算被关在笼子里,他们似乎也没有愤怒,没有哀伤,有的只是一片毫无感情的空茫,但那空茫中却还夹着一丝对外界的探究。
真是奇怪的两个家伙。
沙滩车停在孤儿院外,那个小笼子正好离他的铁笼不太远,对面的笼子里,两个小孩侧身始终背靠背,所以解雨洋只能看到他们完美无瑕的侧脸,穿着最简单的灰色布袋衣,像一对雪白的瓷娃娃。
“喂,你们!”他伸手勾了一颗石头扔过去,石头哐当砸在对面的铁笼上,两个小孩果然将脸转向他,被小孩正面惊艳到的解雨洋这才发现,他们仅仅只能转过脑袋,后背竟是连在一起。
他吓了一跳,却也因此跟那对兄妹交谈起来,得知他们是生化人,这是第一次出远门,因为他们是被定制的产品,老板想要先验验货:“雪人族生化人很值钱,等我们长大了,或许会被卖个好价钱。”其中的哥哥如此说。
“一百万对生化人中才能出一对我们这样的。”妹妹说。
“笼子外面的世界,原来也不过是个更大点笼子呀!”哥哥看到他呆在笼子里,发出如此感叹:“是不是所有的小孩,都只能住在笼子里。”
“可我讨厌笼子,等我长大了,我要砸光世界上所有的笼!”妹妹恨恨的说。
“对,不自由,毋宁死!”哥哥小小年纪,本该清澈的黑眸中竟也有成年人的怨毒:“生化人也是人,等我长大,我一定要杀光所有人族,尤其是基因实验里那帮研究员。”
“哈哈,我也是,等我长大了......”当有了说话投机的朋友时,太阳似乎都散去了毒辣。
三名小孩谈的很投机,虽然只有短短半个小时。
初次见面的记忆很模糊,但那对兄妹说过的话却一直被“狐狸”牢牢刻在记忆的某个角落,也许是因为幼年这次遇见,让狐狸在后来的某次相遇中帮助过雪人兄妹,所以屠齐才会告诉解雨洋,他们是朋友。
他过去的记忆只停留在十三岁,之后的事只剩一片空白。
解雨洋贴着柜面缓缓坐倒在地,死死咬住了自己的拳头,不敢发出一声哽咽。
就如苏凌所说,现在的解雨洋跟那对兄妹并不熟悉,甚至屠丽还差点将他在海面射死,但他的良心依旧备受谴责。
那一对Omega兄妹曾跟年幼的“狐狸”有过共鸣,是他的朋友,因帮他而死。
如今,他失手杀死四王子的事却被苏凌故意推到了Omega兄妹头上。苏凌今天在办公室里的所有表现既在解雨洋料想内,又在他的期待外。
她是一名合格的龙族皇太女,从苏凌的角度,让苏墨跟皇后咽下苦果不再追究人鱼,而是把一切算在已死的Omega兄妹头上,当然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但解雨洋只要一想到苏凌刚才说的那些:死无全尸,被野狗分食,头颅高悬于树下......他脑子里就会突然泛起幼年时那一面:孩童的雪人族Omega兄妹,他们迫切想要从牢笼里出来的愿望,咬牙切齿说:“不自由,毋宁死!”时愤恨的眸光。
即便今天的解雨洋已经失去了成年后的记忆,但他无法像苏凌那样心安理得利用那对兄妹的死亡。
他心里很难受,某种程度上,他觉得自己跟屠齐和屠丽一样,就算现在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苏凌的注视,苏凌的身体,苏凌的宠爱,但依旧好像被无形的笼子困住。
“狐狸”到底是为什么要重新回到她身边?
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做一个被主人疼爱的繁育Omega,永远居于见不得天光的金屋中,祈求她的疼爱与激情来临时的疯狂撞击,再像繁育机器一样一胎胎下卵吗?
苏凌从骗他说屠齐屠丽没事开始,就已经打定主意让他长居在芥子空间中。
虽然,那也是带来快乐的一部分,但解雨洋不甘心。
就算是一辈子做被她囚禁的奴仆,但奴仆对主人也不是没有要求。
他要的是全部的苏凌,坦诚的苏凌,即便真相血淋淋,也不要掺杂一丝欺骗的主奴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