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家性命皆在东楚, 自是不会供出东楚皇室的存在,否则将直接影响到两国邦交, 她族中那些亲人自是一个也跑不了。然而,孔嬷嬷若要给虞昭使点绊子, 还是轻而易举的。
萧胤拧眉,他隐约能猜到孔嬷嬷要说什么, 握剑的手动了动,身体竟是不自觉地想杀了孔嬷嬷。
好叫她说不出下面那番话。
但他最终还是没这般做,只是举剑沉默地听着,手背青筋隐隐跳动。
“太子愿意替虞昭出头,是以为她心中有你吧,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孔嬷嬷看着萧胤逐渐阴沉的神色,心中却是愈发畅快,她忍不住大笑起来,好一会儿才堪堪止住笑声道,“呵,她只是为了虞晗的性命不受威胁,这才勉强自己来勾引你罢了。”
“她原先那未婚夫婿谢承素,太子殿下听说过么?那可是东楚贵女都想嫁的世家公子,不仅容貌甚伟、光风霁月,更是才高八斗、满腹经纶。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若拿这句诗来形容东楚诸位公子,谢承素若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既有人珠玉在前,她又如何会心悦于你呢?”
这话一落,萧胤蓦地收回手中的剑,凤眸晦暗不明。
他将剑柄丢给身旁的侍卫,语气冰寒至极道:“给她用刑,直到说出幕后主使为止。”
袁瑞心中担忧,生怕这婆子的一番话对太子殿下产生影响,不利于殿下和太子妃之间的相处。不料他刚转身跟上萧胤,冷不防却听见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倒地的声响。
孔嬷嬷嘴角留下一行血迹,两眼翻白倒在了地上,很快整张脸都变得青白发紫。
袁瑞见状,连忙上前探了探对方的鼻息,他面色微变,颤着嗓音道:“没气儿了。”
萧胤抬手命袁瑞退下,随即让侍卫强行掰开孔嬷嬷的嘴,仔细检查了一番。
侍卫片刻后收回手,拿帕子擦干净后,立即向萧胤禀报道:“启禀太子殿下,这婆子是中毒而亡,此前应当是在牙齿内藏了毒药。属下几人先前检查不够细致,请太子殿下责罚!”
萧胤听后却是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他径直出了偏殿,瞧着不想再管此事。
侍卫跪在地上,有些犹疑地看了眼袁瑞,压低声音道:“袁公公,这尸首……”
袁瑞颇为嫌弃地捂住鼻子,只觉这孔嬷嬷死的时机真是晦气,这可是新年头一个凌晨。他嗓音凉凉道:“扔到乱葬岗去!难道还留在东宫过年不成?”
侍卫们听后连忙抬起孔嬷嬷的尸首,带往乱葬岗去。
他们心想袁公公言之有理,这东楚来的婆子在西祈举目无亲,此前又得罪了太子妃,自是无人愿意替她下葬,把尸首丢在乱葬岗再合适不过了。
……
此时夜色已深,萧胤大步走回长定殿,身后袁瑞一路小跑着才勉强跟上,跑得他面色都快涨红了。
袁瑞见萧胤径直往寝殿走去,他思虑再三,仍是忍不住小声提醒道:“殿下,今儿过节,底下的奴才都等着您发赏银呢。”
过年发赏银是大事,就和虞昭此前给青玉葶花等人的红封一般。若是一时忘了发,袁瑞生怕底下的人生出二心,这才如此提醒。
萧胤脚下未停,头也未回地说道:“你去库房支取便是。”
袁瑞擦了擦额前冷汗,心知这是太子不悦的表现,他满脸堆笑跟在萧胤身后道:“这老奴哪敢私自做主啊……殿下您总得说个数,老奴才敢发给底下的人……”
“按往年惯例发。”萧胤说完这一句,便命令寝殿内的宦官道,“都下去。”
袁瑞眼见两扇殿门被宦官们关上,他摸了摸鼻子,心想太子殿下莫非真信了孔嬷嬷方才的那一番话?
可那是个将死之人,且还威胁过太子妃,有什么恶毒的话是不敢说的?
太子妃为人如何,殿下总该心中有数才是。
……
大年初三,魏旭自东楚归来,亲自提了两壶好酒,来东宫寻太子殿下一同品赏。
他原本还担心妨碍萧胤和太子妃浓情蜜意,怎料走在半途,就见身侧袁瑞愁眉不展的模样。魏旭忍不住问道:“这大过年的,袁公公面上怎丝毫不见喜色?可是太子那儿出了何事?”
袁瑞见左右无人,压低了嗓音道:“还能为了何事,殿下这会儿在跟太子妃怄气呢。”
“这又是怎么回事?”魏旭听后颇为惊讶,他挑眉问道,“太子妃在东楚的事儿已然解决,照理他们夫妻俩终于能好好相处了才是,如今又出了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