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闻言顿时笑意盈盈, 还以为事实当真是如此:“太子妃有心了。”
此前徐太傅身边的管家特意吩咐下来,说只要西祈太子和太子妃手的人来访, 太傅府便一律放行, 不得有丝毫阻拦, 因此守门的小厮都对袁瑞等人和颜悦色。
事实上,云片糕等点心确实是虞昭派人一早便备好的,以供掩人耳目之用。
今日袁瑞和小福子会来太傅府, 却是萧胤的意思。因为从北疆请来的那位巫医,就一直藏身于太傅府内。
西祈太子夫妻二人联手瞒天过海,齐靖淮等人至今不曾料到这一点。
……
此时守门小厮亲自带路, 引着袁瑞和小福子来到徐太傅的书房院内, 随后便极有眼色地退下了。
袁瑞却是看了眼书房门口的书童,示意小福子将糕点交过去, 两人与书童简略寒暄一番后,便径直往书房后院而去。
后院与前院恰好有道围墙间隔, 需触动墙上的某处机关方可进入。
此处原先就作为徐太傅秘密会客之用,徐太傅身为东楚朝臣, 如今朝堂局势混乱,惠安帝时常受奸佞蒙蔽,他自是要留些后手。
寻常人等并不知这院内另有玄机,如今恰好派上了用场。
小福子眼看后院的门渐渐开启,忍不住轻声嘟囔道:“这北疆派来的巫医,也忒不靠谱了,竟屡屡翻墙出去,也不知他今日还在不在……”
袁瑞目光直视着前方,他虽说心内也有些摸不着底,这会儿却并未多言。
此刻暗门开启,发出“吱呀”一记沉闷的声响。
书房内的徐太傅听后,便知是西祈的人来了。他看了眼面前的云片糕,知道这定是虞昭特意准备的,唯有她知晓自己爱吃这个。
徐太傅向来严肃的面容上,此刻难得露出了丝笑意,他寻思着不如今日让虞昭再来一趟太傅府,也好久未曾见过她了。
……
后院内。
小福子见着眼前的北疆巫医,不禁在心底暗松了口气,幸好此人今日在太傅府,否则只怕要耽误太子殿下的要事。
此刻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肤色白皙的少年,他躺在在后院的藤椅上,手背随意地放在光洁如玉的额前。其脸颊偏下方有着淡金色的图腾纹路,衬得其人在日光下愈发白皙耀眼。
明明是有些稚嫩的面庞,此刻无端却显出几分漫不经心,仿佛世上没有什么能入他眼一般。
夏尧听闻不远处传来的声响,他缓缓睁开那双淡琥珀色的瞳眸,朝袁瑞两人的方向瞥了眼,淡淡扬眉问道:“又有何事?”
袁瑞想起昨晚都没碰见夏尧的人,此刻他纵使依然一副笑面虎的模样,语气却带了几分质问道:“大人昨夜去哪了?”
岂料话音方落,夏尧便轻轻嗤笑了声,似在嘲笑两人的多事一般:“你既然唤我为大人,那又有何权过问我昨夜的去处?”
小福子听见这话顿时气得不行,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狂妄之人,险些就要上前骂道:“你!你以为自己是谁,竟敢对袁公公如此无礼!”
“无礼又如何,不无礼又如何?”夏尧此刻依旧躺在藤椅上,他甚至连身子都未曾动一下,毫不在意地朝两人说了句,“不过一个奴才罢了。”
小福子一时被夏尧给气得跳脚,偏偏又拿对方无可奈何,这回北疆只派了一位巫医过来,就是眼前这位不靠谱的主。
近日他们还得依靠此人,否则若是有人中了北疆奇毒,势必性命垂危。
袁瑞此刻不怒反笑,他不动声色地自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正是装着萧胤那条玄色丝帕、墨玉瓶和蛊虫的尸体。
他走上前递向夏尧道:“劳烦夏大人瞧瞧,可认得这蛊虫?”
夏尧此时终于放下挡在额前的手臂,他轻瞥了眼那尸体,顿时嫌弃地皱了皱眉道:“不认得,是不是你家主子在外惹什么风流债了?”
小福子立时横眉倒竖道:“你竟敢对西祈太子口出狂言!”
袁瑞冷然望着眼前的少年,他听闻夏尧谈起风流债三个字,想起那晚中秋宴的情形,倒是恰好能对得上,那荣黎瞧着确实对太子殿下有些意思。
可偏偏夏尧说不认得此蛊,一时让人觉得颇为蹊跷。
袁瑞有些狐疑地反问了句:“夏大人当真不认得?”
夏尧听后拧了拧眉,他伸出白皙修长的五指,不耐烦地推开袁瑞手中的锦盒道:“说了不认得就是不认得,快把这令人倒胃口的东西拿远点!”
“老奴自是信任夏大人所言,既然夏大人说不认得,那便是不认得。”袁瑞压抑着心内怒气,合上那锦盒后继续问道,“今日既然见着了夏大人,老奴还得再问你一桩事,听闻北疆部落繁多,此次有位名叫荣黎的公主前来凉州,敢问这位黎公主当真是金昀部可汗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