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着果篮来到了一处病房,一位穿着护士制服的中年女士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穆先生,好久没见你来看丁阿姨了。”
“嗯,最近有些忙。”
“明白的,明白的。”护士将收起手里的笔,引着穆历成来到了走廊尽头最里面的一间房间。
她帮忙打开了门,微笑着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穆历成看着面前布满了阳光的宽敞房间,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抬脚走了进去。
等到这名中年女士回到护士台的后,原本还假装整理东西的几个小护士全都围了上来。
“徐姐,徐姐,那个就是十三床阿姨的那个儿子吗?长得还挺帅的啊。”
“切,人长得帅有什么用,还不是不孝顺,我打从今年年后来到这里后就没见他来看过丁阿姨一次。”
“可咱们丁阿姨住的不是医院的VIP房间吗?也许人家工作忙呢。”
“可在忙挣再多钱有什么用,还不是把他妈一个人丢在这精神病院,养个儿子一点毛线用都没有,徐姐你说是吧?”
将病历本合上的徐善狠狠地瞪了一下这几个小护士之后说:
“你们一个两个的就知道嚼舌根子,不如多对病人上点心,小心被别人听到了之后投诉你们,到时候你们被扣工资我可管不着,而且,你们的那份工资啊,有一部分从人家一年七八十万的护理费里出来的。”
徐姐教训完这些小护士之后,就继续巡房去了。
可挨了一顿批评的小护士们看上去并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
“这十三床那位的传奇我听说过,据说这丁阿姨刚被送来的时候,精神情况还不错,还能认清人呢,那时候,她儿子是经常来的,但他那时候的经济情况并不是多好,听说还经常拖欠护理费。”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丁阿姨像是把她儿子错认成了什么人,只要看见他就打,所以为了避免阿姨情绪太过激动,这位穆先生也就不来了。”
“虽然这儿子是不经常来了,可是这丁阿姨的房间和待遇却是越换越好,我听人之前说啊,最开始住的可是最艰苦的五人间呢。”
***
穆历成进了房间将果篮放在茶几上,他见着正坐在巨大玻璃窗前晒太阳织毛衣的丁爱华。
而有个穿着单薄开衫的年轻护工正端坐在一旁给他捶着腿。
她看见穆历成进来之后,先是站起身,打了个招呼。
“请问您是……”
“我姓穆,是她儿子。”
对方明显一愣,但反应很快。
“原来是穆先生,您好,我是丁阿姨的管床护理员,张蕊。”
“张小姐好,请问我母亲最近的身体如何?”
“夫人精神近一两个月都特别的好。”张蕊指着床头柜上的几本书。
“夫人这些日子爱上了听书,我每天量血压之后都会给他读个一两页。”
“辛苦了。”
“不用客气,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
张蕊说完这些后,帮丁爱华把腿上滑落的毯子往上拉了拉,然后识趣的离开了房间。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了相对无言的两个人。
穆历成坐在病床旁边,环顾四周,这房间与他上次来的时候相差并不大,只是桌上放了一只长颈花瓶,里面插上了一束母亲曾经最喜欢的绣球花。
“妈——”穆历成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
“明天是我的生日了。”
他话说的很慢,像是生怕对方听不清楚一般,然而即使是这这话说的再慢,还是被这满屋子的寂寞吞噬,消失的无影无踪。
躺在摇摇椅上织着毛衣的丁爱华毫无反应。
穆历成也没在说什么,只是他的视线没有离开过丁爱华,没有离开她的那一头苍白的发丝。
秋日的日光撒在身上暖洋洋的,照的丁爱华舒服的眯起了眼,可偏偏却到不了穆历成的周身,像是独独避开了他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口响起了一阵音乐,刚才还好好的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织毛衣的丁爱华此刻像是突然疯了一样。
她立刻丢掉手中的东西,甚至连棉拖鞋都顾不上穿,起身追随着那道声音。
之后反应过来的穆历成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走廊里面,刚才放出声音来的是个老大爷,他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小巧的播放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