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燃又拉住了他:“你去哪?你穿这么少,外面现在零下三十度,而且下雪。”
闻言,宋西岭才转头向窗外望去,只见大学如鹅毛,洋洋洒洒,糊得什么都看不清。
“我……”他愣了一下,转而反问,“和你有什么关系?”
封燃笑笑,上下打量他:“你真幼稚,该不会是跟父母吵架,离家出走了吧。要不是你年纪都这么大,我早就报警让警察把你送回家去了。”
宋西岭也觉得自己接二连三拒绝别人的好意有无理取闹之嫌,耳根有些发热,乖乖闭了嘴。
封燃道:“这几天,我家缺一个打扫卫生的苦力,你来我家住几天吧。”
宋西岭彻底愣住了。
于是第二天,他就住进了这个认识没几天、甚至没说过几句话的封燃的家里。
封燃家地处一楼,还带个小院子,不大,但干净整齐,最重要的是暖气开得足,室温直达二十六度,封燃一回家就脱得只剩T恤。他和读高中的妹妹一起住,宋西岭一眼认出,妹妹就是他第一天去网吧时,想要他联系方式的女孩们中的一个。
他有些尴尬地打招呼:“嗨。”
妹妹一点都不认生,走到他身边道:“你好啊,你知道吗,你和一个明星长得很像。”
“……谁?”
“叫宋西岭,正好跟你一个姓。”妹妹说,“他演《春花秋月》的黛惊鸿,是个剑客,超级帅,我们都很喜欢他。”
《春花秋月》是他之前拍的一部古装剧,最近刚刚上映,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因此认识了自己,他心里燃起了小小的,温暖的火苗,在天寒地冻的地方,让他措手不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男生才不看那种无聊的电视剧。”封燃转头道,“你,过来拿一下仓库钥匙,取点白菜胡萝卜。”
“你懂什么。”妹妹被扫了兴,嘟着嘴走了。
宋西岭接过钥匙,思忖了片刻,看向妹妹说:“我和他一个公司,你要是……想和他打个电话什么的,我可以帮你。”
妹妹的不悦一扫而光,从沙发上一蹦三尺高:“真的?真的吗!”
“嗯,”宋西岭说,“不过他年后就要离职了。”
“啊?为什么,他要去哪?”
“不知道。”
“行了,赶紧下去干活。”封燃拍了宋西岭一把。
夜幕降临的时候,干了一天活的宋西岭终于能坐下来喘口气,妹妹把一杯热奶茶端给他:“宋哥哥,谢谢你来我家帮忙。”
“没有,应该是我谢谢你们。”
“其实我哥每年过年的时候很累很辛苦的,他也很高兴今年有你在。”
“……怎么可能。”宋西岭完全没看出封燃“很高兴”,他一直颐指气使地让自己做这做那,没有一次不皱着眉头挑刺的。
妹妹:“真的,而且你还长得这么帅。”
“……”
除夕之前,宋西岭的手机一直开着机,令他有点惊讶的是,傅珩之居然一个电话都没打,一条消息也没发过。
惊讶之余,他猜测傅珩之已经知道了一切,并放弃了他。
那样也好。
他更能心安理得躲在这里,越久越好。
这段时间,他仍旧保持着白天戴耳钉、晚上睡觉和洗澡时摘掉的习惯,就像在警察局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直到接到经纪人的电话。
“宋西岭,”经纪人的声音很是恼火,“虽然最近公司秦总出事牵扯到了你,但是休息几天足够了吧?许总之前交代你尽早选一个角色出来,你都当耳旁风了?我告诉你,不是人人都有这个待遇的……”
“刘姐,”宋西岭打断了她,“我辞职了。”
经纪人道:“你辞职了?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
经纪人愣了一下,震怒:“什么态度?!”一把挂断了电话。
宋西岭扔开手机,继续扯了张报纸擦玻璃。这是封燃教他的办法,先用打湿的毛巾蘸上洗洁精,在玻璃上擦一层,接着在玻璃晾干之前,用团成球的报纸擦干。这样擦出来的玻璃,干净、亮堂。
宋西岭站在玻璃面前,看着灰尘慢慢地凝结成脏水,然后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下消失,重新透出阳光,他持续了十几天的阴霾的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
一面玻璃擦完,电话又响了。
宋西岭从凳子上跳下来,这次是傅珩之的秘书。
“您好。”
“小宋啊,”秘书斟酌着说,“刚刚听刘总谈到了你的问题,你这边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没有,我就是想辞职了。”
“这个,目前你跟公司的合同还没到期,辞职的话……”
宋西岭一下明白,她这是在暗示违约金的事情:“那个从我的卡里扣吧,这几年的工资应该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