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嫌弃她的栗子酥吗?
尹宛有些僵滞,看着那块躺在篓底摔碎了的栗子酥愣了半晌。
直到听到外头躺椅发出吱呀一声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跟着走了出去。
廊下轻风阵阵,拂过檐下的风铃,叮铃作响。
她抬目看向那处,见风铃与发暗的天空融为一体,甚觉凄凉。
在那风铃下,置着一方赭漆色躺椅。
那个方才嫌弃她栗子酥的男人正合着眼窝在里头,身形清瘦,黑色衣袍将他的脸色衬的更加惨白。
毫无血色,当真是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
尹宛心中的某一处忽然塌了一角,心疼与同情之感从那处冉冉升起。
从前他也是个被母妃呵护着的孩子,即便没有父亲的疼爱,过的也还算不错。
如今呢,远离唯一爱他的亲人,好不容易做出一番功绩还要被打压,换谁谁都不会好过。
罢了,她想,就不与他计较嫌弃不嫌弃的了。
她转身走进屋内,从木施上取下那件临走时兰妃所送的毛裘大氅,走到白王面前,轻轻打开它,盖在他身上。
白王攸的掀开眼帘,正好与尹宛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对上。
在那晶亮的地方,他看见自己的脸倒映在她眼底。
滞了一瞬,他有些不悦的问,“你在做什么?”
尹宛垂目,看着自己手里还捏着的毛绒绒的衣裳说道,“我怕殿下冻着,便拿了衣裳给殿下盖着。我知道,劝殿下进去肯定是劝不住的,那我索性就不劝了。”
“不用你操心这些。”白王挥开她的手。
他真的不想再这么别扭的与她纠缠。
什么振作不振作的,也不需要她来关心。
遭受打击,人是得颓废一阵子,总要花点时间来修复不是吗?
什么不用她操心,尹宛强硬着重新将兜帽压在这个倔驴似的男人身上,说道,“殿下,这话以后你还是别说了,我说过要照顾殿下痊愈就一定会守信,不论殿下想不想要我都会做。”
然后,也不等白王说话,她便起了身。
“殿下不喜欢栗子酥,那我再去做些旁的。”
她就不信了,这世间有那么多的美食,就不信没一个他喜欢吃的。
说罢,小姑娘便倔强的带着丫鬟去了小厨房。
白王看了眼身上被按得紧到一条缝隙都没有的毛裘大氅摇了摇头,随后再次合上眼帘。
他根本就不信,她能有那么好的耐心,会一直这般下去。
既然都要走,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消遣他吧。
也不是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
小厨房里,尹宛还在与面粉打仗,初次接触这个很是不能适应,将面粉抹的到处都是。
自己活活成了一只大花猫。
今日她要做的是牛肉薄饼,这是春见在凛州给她寻的方子。
先将面皮弄成薄薄的一片,再将调制好的肉酱放进去包住,再摁成薄薄的一块,放入板栗烧好的锅里,轻轻煎着。
听说这种饼很香很开胃,吃一个还想再吃第二个。
既然白王对家乡的栗子酥都不爱吃,那她就做些能调动食欲的好了。
当然,第二次做这个还是没能做好。
整整摁了二十个圆饼,只有一两个是能用的,不过放进锅里之后,她便去继续做下一个,忘记翻面,一下子都糊了。
饼子下锅后,她就将两个丫鬟都派出去办事了。
两个丫鬟本来不放心的,但是主子强制要求,她们只好照办。
一个去买鲜蘑菇与鸡,下一道菜她要做母鸡炖蘑菇汤,一个去找苍河打听殿下来到凛州吃的最多的东西是什么,她好学着做。
不要故乡,那就做新乡的美食,早些适应这里对他来说也不错。
因此,也没人在旁边守着。
灶膛里的火也很大,两厢加持之下,锅里一下子烧了起来。
火苗瞬间窜出来老高,有一小部分还不小心燎到了她的发梢。
闻着焦糊的味道与自己头发的怪味儿,尹宛吓得脑袋一片空白,脸色更是惨白到骇人。
她从前一直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从未下过厨,更不曾想过发生这种事该如何解决。
事情发生的第一瞬间,她就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吓的都忘了叫人。
直到白王看到小厨房的方向飘起浓烟来,他才惊觉不对。
于是连忙掀开大氅起身,直奔小厨房而去。
过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满是浓烟了。
他急了,一下子冲进去,喊道,“尹宛,尹宛你在里面吗?”
听到他的声音,尹宛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