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不急,一步步来,稳当着走,总会回去的。”他指着上京城的方向说道。
陈老大夫心绪翻涌地听完独子的这番话,不可谓不震惊。他这个儿子从小就持重老成,做事也细致稳妥,他对他一直是放心的,如今听他将心中所思所想详尽叙说,老大夫更是觉得倍感欣慰。
他已到花甲之年,也许不日就是身死之日,他没能做到的事,他的儿子和徒儿会替他完成。
忽地,陈老大夫布满皱纹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儿子厚实的肩膀,认同道,“去做吧,你有这般志向,为父很是为你骄傲。”
待后来,陈子章找林菀说起这事时,林菀才知道陈家要在松云县开分店。
她是没什么意见,陈老大夫同意,她就去。
不过,去松云县的话,她倒是可以跟李砚结束这种两地分离的日子了。
不知他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很开心?
他走了快半月,她真的好想他。
也不知他如今在做什么?
可惜,她没有读心术,亦没有千里眼。
否则,她该看到,此刻,有人想她想得在策论课上失了神,连夫子连续唤了他两回都没听见。
*
第43章 43
讲堂上, 夫子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学生,脸色铁青,好似下一刻他就要绷不住发怒了。
大家伙儿自然也觉察到了夫子不愉的神色, 下一瞬众人俱偏过头,眼光齐刷刷地望向李砚所在的位置。
所有人目带探究的眼光扫向李砚,他都没回过神,急得夏秀才直跺脚。
夏秀才连忙举高手中的书册, 将自己的脸遮住一半, 小声唤道:“嗨, 李兄, 夫子叫你呢。”
也不知是他声音太小, 还是李砚想得太入神,总之,夫子的脸色更难看了。
夏秀才没办法了,只得抬起脚往李砚的小腿上踹去, 好在他控制好了力道并未将人踹疼。
李砚回过神来,偏过头看他, 不解地问道:“闵之, 怎么了?”
夏秀才不敢回他, 只能抬起下巴示意他去看讲堂上的夫子。
李砚顺势看过去,也被讲台上夫子的脸色吓到了。他自觉做错了事, 旋即站了起来, 双手在空中交叠, 向夫子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学生有错, 还请夫子责罚。”
“哼!”夫子恨声甩袖,勉强压制住怒意, “你下课来我书房一趟。”
“现在,所有人继续上课......”
......
不到半刻钟的功夫,李砚在课堂上走神,课后被夫子单独留下责罚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禾山书院。
待李砚从夫子的书房里领完骂出来,晌午饭的时间都过去了半个时辰。
他站在廊下,抬起头看了看外边明媚耀眼的骄阳,又想起无端惹他犯错的林菀来。
心想,自己最近真的是鬼迷心窍了,好几次想她想得连书都看不进去了。
他摊开双手,看了看掌心里纵横交错的红肿印痕。
拧眉思忖:原来,戒尺打在手上真的挺疼。
随后,他慢慢往廊阶走去,顺着前边的小径,绕过花园准备回后边的宿舍去。
今日的午饭是没得吃了,一旦过了饭点儿,书院的膳房便不再给学子们提供饭食了。
除非李砚自己出去买,可是他现在实在没有那个心情。
所以,他宁愿饿着。
待要穿过这处僻静的小花园,没想到竟遇上几个不速之客。哪知?程继宗那厮也赫然在列。
只见他今日一袭松石绿圆领锦袍,头戴同色系莲花玉冠,长身玉立地站在几人中间,一改往日那种谨小慎微之态,从容自得地同周围人说说笑笑。
程继宗跟李砚虽在同一个书院求学,可平日里却很少能碰上,他俩上课的地点不在同一个院子,又因他没有歇在书院,所以哪怕入学已过去好几个月,这还是他俩第一次在书院里正面碰上。
因为有意隐瞒,所以程继宗成过亲现在又和离了这个事儿,整个书院除了李砚和周幼安根本没人知道,周幼安因不耻他的卑劣行径,又怕他无端报复,便主动离开去了别的书院。
只有李砚,程继宗动不了他,但有这么个隐患留在附近,他总是害怕哪天会东窗事发。
所幸,今日李砚瞧见了他跟不认识一样,程继宗高悬的心才放了下来。
既然,李砚如此识趣,他也就暂时先放他一马。
总之,敢坏他程继宗好事之人,他是一个也不会放过。
程继宗收回在李砚身上投注的视线,同大家站在一起,像个陌生人一样去看他。
“哟,这不是咱们禾山书院有名大才子吗?怎么着,听说今日课后被夫子留下责罚了,滋味如何啊?”一名身穿青衣顶着一张大长脸的学子对着李砚讥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