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浔一眼看得清清楚楚,桑离还在沐浴。
他连忙收回视线,转身关门。
听见门扉响动, 屏风后的影子一顿, 而后桑离高声道:“夫君回来了。”
他便轻应一声:“嗯。”
水声重新开始响动, 桑离的声音伴着水声流出来:“夫君, 我很快就好了。”
白浔这次没有应答, 只是背对着屏风坐在了桌边。
白浔手中倒着茶水, 耳边清晰听到的却是屏风那边的水声。
水声似乎变急了些。
一阵声音较大的哗啦声流下来, 桑离应当是出来了。
屏风内。
桑离从浴桶中站起身,抬步跨出, 跨出的同时用灵力吹干身上的水珠。
接下来, 只要穿好衣服就能完成。
她伸出手,忽然发现自己将白色里衣放在了红色外衣之下,她只能一手牵着红色外衣, 另一手去扯被压在了底下的里衣。
为了将后半部分抽出,桑离便用了些力气, 只是似乎被屏风卡住了,有些抽不出来。
桑离下意识用上了双手。
然而, 里衣是拿在手上了, 红色的外衣却掉在了屏风外。
听见声响的白浔下意识放下茶杯回头。
茶杯在桌面磕出轻响。
也是这一声轻响,让桑离从方才的突发情况中回神。
“夫君?可以帮我把外衣挂回来吗?”
与此同时, 她开始穿里衣。
举手之劳之事,况且还是桑离的请求,白浔没有理由拒绝。
他应一声好,从桌边来到屏风边。
屏风那边的灯还亮着,白浔拾起外衣,眼睛却不由自主落在了屏风上。
黑色的人影部分与木桶重叠,因此只能看到轮廓模糊的上半身,她伸直手臂,穿过里衣袖子的动作至少能被看得一清二楚。
昏黄的灯光将影子映得朦胧,并不清晰,但偏是如此,倒平添了几分奇异得令人如火中炙烤的美。
如此穿上两只袖子后,她的脑袋微移,似乎发现了还没出现的外衣,有些困惑:“夫君?你还在吗?”
白浔如梦初醒,将红色的外衣挂上屏风。
见到重新出现的红衣,桑离道谢:“多谢夫君。”
随即便低头系上里衣的系带。
白浔呆立了片刻,眼睛随着她的手臂而移动。
见她系好了带子,这才匆匆转身离开。回到桌面拿起茶杯,头一回牛饮清茶。
一整杯茶下肚后,桑离已经整齐衣裳从屏风那头出来了。
“夫君,我们睡吧?”
按照以往的位置,桑离率先上了床榻,坐在里侧,面朝外叫他一起上:“夫君,来吧。”
白浔抬手给自己用了一道清尘诀,这才上榻。
只是直至躺下时,他都未曾偏头一眼。
身旁窸窣,桑离也躺下了。
两人枕在同一个枕头上,距离近了,她沐浴后身上留下来的香味就钻进了他的鼻中。
比较清新,又似乎有些香甜。与平日里的她十分不同。
喉结上下滚动。
白浔侧身对外,闭上眼睛。
桑离却开口了:“我还是第一次用浴桶,客栈还准备了一块黑色的滑溜溜的东西,似乎是用来洗澡的,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竟然还有甜味。”
白浔试图闭着眼睛回应道:“也许是掺了甜花汁的皂角。”
但闭着眼,却让他的其他感官更加灵敏了,那香味不仅没有减淡,反而还变得更加浓厚。
白浔心中轻叹一声,睁开眼睛。
桑离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还有就是坐在浴桶里的时候……”
“桑离。”未尽的话语被白浔打断,他的语调又轻又软,“我好困,快睡着了。”
桑离的心中也同这语气一样软了一块,便闭紧嘴巴,不再说话了,并默默将自己也侧过身的姿势换为仰面躺着额,双手交叠放于腹上,闭眼酝酿睡意,压制住新奇的兴奋心情。
此时,白浔根本没睡着也睡不着。
他心如擂鼓,并感觉到了一丝慌乱,密密麻麻啃噬着他的心不得安宁:他居然会对桑离有那种想法?
她才二十岁!白浔已经不是那样年轻的毛头小子了。
他此前虽没与别人如此交往过,但也并非什么都不懂。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一世都不会和女人有什么更深的交集,更没想过自己会有道侣。
但,桑离还太小了。她不通人情世故,不仅是男女之情,哪怕友情和亲情,在她心上都存在淡薄。
如此空白如纸的她,如何能被他哄骗……
白浔做不到,也不能做。
即便是已经结了契的道侣,他也无法并且不应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