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还是想不明白:“装体弱有什么用呢?”声音低得似乎只是在自问。
乌减兰于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她:“桑离,你为何忽然想起这个呢?莫非你也怀疑……”
桑离肯定道:“只是怀疑。”
乌减兰于是便明白了,桑离一定是在秘境中发现了什么端倪,于是发现了白浔仙尊一直在装体弱哄骗她的事实,但由于事实出现得太过突然,所以桑离还不愿意相信那就是真相。
乌减兰想清楚了,提议道:“桑离,你若有什么疑惑,大可直接问他!若是他敢不回答或者说谎,你就拿剑出来狠狠抽他!”
桑离拧起的眉头稍松。
乌减兰再接再厉:“还有我,就算我只有成仙第一远远比不上仙尊得修为,但我一定站在你这边,帮你堵住仙尊得退路。”
末了,乌减兰补上一句:“还有他们三自然也是一样。”
桑离露出几分笑意:“谢谢你们。”
乌减兰笑着收下谢意,当然如果能去掉“们”就更好了。
桑离不再积郁,积极和乌减兰讨论问问题的话术如何,一直待到了深夜,桑离才离开隔壁院子。
怎知一眼看见院门没关,她下意识皱眉,只因不关院门,院内的风便会大许多。
一进门,她又是一惊,白浔一袭白衣安安静静坐在树下,目光沉静一直看着院门外,一见到她,眼中才微起波澜。
桑离只是脚步一顿,随即迈入院中。
然而也是这一顿,白浔默默垂眸,方才许久都不觉夜色微凉,如今夜色却如冰窟。
白浔坐在树下沉默等待,等着她走过来,而后从他身边经过。
她应当会这么做吧。
但桑离走过来了,走到了他面前,红衣挡住了洒在他面上的月光。
白浔胸腔中鼓噪未停,就听见她说:“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该来的总是会来。
白浔心中苦笑,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会紧张,音色微哑:“夫人请问吧。”
桑离直言:“我在塔中发现辟谷丹,与你平时吃的药似是一样的气味,我后来自己也吃了一颗,确实和你所说的药一般无二,并没有天山雪莲,为何要骗我?”
白浔道:“若我说我并非有意骗你的,夫人会信吗?”
他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似是要如此证明他的真诚。
桑离目光偏移半寸:“那是为何?”
白浔深叹一口气,没什么底气,指尖轻轻握住她的指尖,见她没有挣开,才鼓起气来:“那日你到符离仙宗来,我当时正在院中喝茶,宗主着急拉我出山,我一时不慎被茶水呛到,未曾料到你误以为我身体虚弱,那时你意图不明,我与宗主商议这才决定将计就计以此让你不设心防。”
他毫不犹豫将辛从文也一起拉下水。
桑离听完其实有些信了,只是……
“如今你与辛从文宗主是否还在怀疑我的意图?”
白浔果断摇头:“当然不会,否则我为何要与你完成夫妻所做的事?”
他用反问来反驳。
桑离思索片刻,又信几分。白浔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她又问:“那你为何不早些与我坦白。”
说到这里,桑离也不知自己心头的火从何起,总之就是很难受,她用力压着才没让火从胸腔里跑出来。
白浔咬了咬下唇,道:“我总是害怕,怕你在得知真相后便离开我。夫人,可以原谅我吗?”
桑离猛然转头,指尖也从他的手上溜走。
白浔下意识伸手一抓,却只抓住了空气。
桑离道:“明日我要离开宗门了。”
白浔心慌,忙问:“夫人要去哪里,我与夫人同去。”
桑离倒是不介意让他知道:“我回我的小山村。”
白浔目瞪口呆,又迅速抿紧嘴唇,他知道小山村是桑离长大的地方,所以这句话在他耳中听起来就和“我要回娘家去”没什么区别,那就是桑离果然对他厌恶,要离开他了!
白浔毫无把握,他根本不敢赌。
更何况,因为天道的缘故,掌心的契那时便已失效了,她若真的离开,他不知该如何找她。
白浔斩钉截铁:“我也去。”
桑离唇瓣欲动,但什么都没说。
她转身回房,屋中点灯如豆,留有昏暗的微光。
她静静在榻上躺了一夜,发现白浔一整夜都没进屋里来。
白浔见她进屋,但自己却不敢进去,就担心又惹恼了她。之前骗她许久,坦白后却未得到她的亲口原谅,如今只能处处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