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不动声色却充满了攻击性和侵略性的眼神,让人心里更加发憷。
郦妩又忍不住往角落里缩了缩,警惕又恼怒地瞪着萧衍。
怕,但她现在更怕的是他!
萧衍看着她满是戒备的姿态,微微垂了一下眼皮,接着掀起被褥,撩起床帏,欲要起身下床。
见他似乎要离开,郦妩又开始害怕了,嗫嚅着问道:“……你,你是要出去吗?”
“唔。”萧衍含糊地应了一声,嗓音带着沉闷的哑。
他现在的状态,需要出去重新冲几遍凉水或者是想办法纾解一下。
郦妩迅速扑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袖摆,“你、你别走呀,我一个人在这里害怕。”
先前的阴影还未完全散去,又换了个陌生的房间,深更半夜的,她哪里敢一个人呆着。
萧衍垂下眼皮看了看她揪着自己衣袍的细白手指,又看着她仰起纤细的脖颈,睁着一双惶惶然的乌眸,哀求般地看着自己。
郦妩的眼睛极漂亮,清澈潋滟,眼神天真无邪,偏偏人又生得过于娇娆魅惑。这样惊惶哀求地看人时,很容易让人生出邪念。想要狠狠地欺负她,想看这双眼哭起来时有多漂亮……
萧衍伸手,手指掐住她的下颌,黑眸暗沉如墨,眼底却有星火晃动,“那你说孤该怎么办?要么……你来帮孤解决一下?”
解决,解决什么?
郦妩茫然抬头,目光掠过他晦暗不明的眼和无甚表情的脸,再沿着微微滑动的喉结,一路往下打量……倏地顿住。
实在是太突兀了。
哪怕隔着晚间宽松的寝袍,也根本遮挡不住。
郦妩像是被火烫了一下,迅速移开眼,继续抬头看向萧衍。
萧衍却一脸平静,好像自己的上与下,形成了完全截然相反的割裂。他幽深的眸静静地看着郦妩,淡淡地问:“如何?”
郦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垂着眼,咬着唇,半晌没有吭声。
萧衍静静地看了她许久,然后低声道:“用手就行。”
想要他陪着她,想要肆无忌惮地依赖他,总不能一点甜头都不给。
郦妩抬眼看向萧衍。
太子殿下依然一脸平静,好像跟她在说的只不过是如“明天早膳吃什么”这样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那……那你把灯灭了。”最终郦妩小声地道。
这便是应允了的意思。
“嗯。”萧衍抬手一挥,剩下的最后一盏灯火也“噗”地一声灭了,屋内彻底陷入了黑暗。
帐帷再次落下。
黑暗中郦妩什么都看不清,但萧衍的视线却完全没有障碍,伸手将她捞过来,抓住她的手,头一次在彼此都清醒的状态下,给她引领。
甚至在她手心被烫到想要退缩时,依然强硬地扣住她的手腕,让她只能继续。
*
一夜身心俱疲,郦妩睡得很晚才起。
琉璃进屋伺候郦妩起床洗漱,给她洗脸净手,看到郦妩磨得通红发亮的掌心时,微微吸气:“姑娘的手伤着了?”他们这次化名隐瞒身份在外,琉璃继续称呼郦妩为姑娘。
昨夜黑衣人夜袭之事,早上德福与琉璃说了。
还好只是有惊无险,琉璃后怕不已。既担心郦妩受伤,又怕扰了郦妩安睡,一早守在屋外踌躇半晌,好不容易盼到郦妩起来。进来伺候郦妩起床洗漱时,几番打量见她完好无恙,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会儿见郦妩的手成了这样,不由地惊呼出声。
郦妩瞥了一眼自己的掌心,忍不住蜷了蜷手。昨夜的荒唐骤然间袭入脑海,虽然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可那炽烫和骇人的触感仿佛还萦绕在手心久久未去,连手掌都快合不拢了。更是不敢去回想那漫长的过程……
“无事,可能是摔倒时擦伤了。”郦妩耳根微红,拿话搪塞了过去。
可话音刚落,她又依稀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上次在东宫,有一回早上醒来,她的手心好像也是这个模样。那一回她醉了酒……
每次醉酒之后,她总是会遗忘醉酒时发生的事……
那么那一回,她该不会也给太子殿下……
琉璃给郦妩净完手,又拿带来的玉露花容膏给她抹手心时,郦妩还在思忖着这个问题。
如果那一回也是这样。那么……是她醉酒后唐突了太子殿下,还是太子殿下如昨晚一样,趁她酒醉哄了她……?
*
郦妩起得晚,一个人用了早膳。
太子一行人都出去了,但院中似乎多了不少生面孔,德福说是太子安排的侍卫。然后叮嘱郦妩,尽量不出门,最多就在附近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