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不行，你这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还让你继续待在这里，你要是不想折腾，那就养好身子，养好身子再回去。”
姜玉策纠结一会，拉住太后的胳膊晃了晃：“过完年下，过完年下，孙儿就回去，好不好？”
太后叹了口气，拍拍他的手：“依你。”
姜玉策的眼神看向宋司卿，宋司卿也正在看他，两个人的视线对在一起，周围人太多，姜玉策不好与他对视太久，转了视线看向皇帝。
“父皇，天色不早了，您和皇祖母先回宫吧，儿臣一个人可以的。”
皇帝扫了一圈：“祭酒，看顾皇子不周，罚俸禄半年，其余各职罚三个月。”
视线落在宋司卿身上：“宋爱卿这次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宋司卿的眼神冷淡：“臣只希望陛下秉公处置。”
皇帝静静的看了他片刻：“这是自然。”
皇帝转身出了门，太后拉住姜玉策的手不停地嘱咐着，姜绪风磨磨蹭蹭，视线黏在宋司卿身上，神情欲言又止，可是宋司卿只当没有看到，姜绪风临了没忍住唤道：“先生...”
宋司卿挪开视线，冷淡开口：“殿下，多行不义必自毙。”
姜绪风闻言脸色煞白。
皇室中人离开之后，宋司卿就将国子监的人都遣走了。
姜玉策长呼出一口气，宋司卿走过来将被子给他盖好，姜玉策转了身看他，许久都没有说话，宋司卿睫毛颤了颤。
“是有话要说吗？”
姜玉策点点头。
宋司卿抬了抬眼皮：“是什么？”
宋司卿的手落在床榻一边，他的手掌很大，手背上隐约有青筋凸起，姜玉策食指装作不经意的落在他的手背上，指腹在他的青筋上来回滑动。
这是个暗示性极强的动作，但是他做的很认真，很茫然，宋司卿一时也不知道他是何意，只能认真分辨他脸上的神情，滚了滚喉结之后听到他的声音。
“你是看了那封信之后，才知道姜绪风要对我下手，所以赶过来救我的吗？”
宋司卿低低的“嗯”了一声，让自己的注意力尽量从被玩弄的手背上移开，姜玉策抬了抬眼睛又问。
“那信上写的是什么？”
他手上的动作停下了，温热的指腹就停在了他的手背上，再也没有了什么动静，宋司卿的指尖蜷缩着，一板一眼的回答。
“是凌丘写给姜绪风的，他说已经按照原来的计划，将你推进了水里。”
他顿了顿，垂下眼睛，抿着唇：“大概是这个意思。”
“姜绪风所书信件我没来得及查，但是只要皇帝有心，定会查出来，但就怕...”
他看向姜玉策，眼睛里有着不易察觉得心疼，姜玉策撇了撇嘴唇：“怕就怕父皇忌惮皇后和祁家的势力，没办法处置姜绪风，这件事情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宋司卿也是在害怕这个，所以听了他的话之后没出声。
姜玉策半趴在床沿上，收回自己的手，轻叹了一口气：“可是我差点死掉了。”
宋司卿神情怔然，抬手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落在他的脊梁上轻轻拍了拍。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一直受委屈。”
姜玉策侧目看他，缓慢的眨了眨眼睛，烛火摇晃下，他的眼眶明显有些泛红，他唤了他的名字，声音里有着些许委屈。
“宋司卿。”
姜玉策从未想过在这样的时刻，陪在他身边的人居然是宋司卿，他移动了身子，环抱住他的腰身，脑袋枕在他的腿上，宋司卿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抚过后，他低声问道。
“方才太后想带你回去，你怎么不回去？宫里总比这里照顾的好。”
姜玉策声音有些发闷。
“我回了宫，就轻易见不到你了。”
他搂着宋司卿的腰身，搂的更紧了一些，闷闷的声音传来。
“我想待在你身边。”
如果是放在平常，姜玉策根本就说不出来这样的话，但是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格外脆弱一些，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需要宋司卿，需要他陪着自己，就算是不说话，待在这里就好，能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孤立无援的。
宋司卿的眼神晦涩难辨。
姜玉策安静了一会问：“宋司卿，你能不能这段时间都陪着我？”
宋司卿应了声：“好。”
姜玉策犹豫了一下，抬起头来，试探着得寸进尺道：“也不去给姜绪风上课，可以吗？”
宋司卿又应：“好。”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
宋司卿抬了眼睛，外头传来声音。
“大人，药熬好了。”
“端进来吧。”
宋司卿拍了拍他的胳膊：“给你熬的驱寒的药，喝了好好的睡一觉，我今天就待在这里，哪里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