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会被顾文青抛弃掉的。
想到这儿,小哑巴心里不免难受起来。
“顾文允。”顾文青俯视着这小孩儿,觉得自己从小在那么个畸形的家庭里都能“健康”长大,没道理这个小孩子就自闭成这样。
小哑巴闻声扬起脑袋和顾文青对视,月上银辉如一层薄纱披在顾文青的身上,对方墨发羊脂红唇,仿佛蛊惑人心的妖孽。
“笑一个。”顾文青抬手用食指在他的唇瓣上点了下,微凉的溪水沿着小哑巴的唇缝滑落。
他笑不出来。
他好像从小到大就没有笑过。记事开始就是父王的驾崩,然后他被扶上皇位做了一个傀儡皇帝。政权在握的母后从来没有空管他,教他读书的太傅总是苦口婆心地要他再努力点,再努力点将母后拉下皇权的神坛。
他不明白,明明他和母后才是一家人,为什么要被一个外臣离间。而这个外臣又看上去对他忠心耿耿,视死如归。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他的国家已经颠覆,母后葬于她钟爱的权势,太傅死在了他忠心的为臣之路上。
而他,只想过上一段平静的,有人关心的生活。
“唉......”顾文青叹了口气,自己只是想让小哑巴笑一笑,没想到对方的表情更像是要哭出来。“算了,来日方长。”
养娃的道路真是艰难,十几年的生活他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理更别说比他小的孩子了。
总之,日久见人心,他多努努力吧。
搓完澡扛着小孩往家里跑,小哑巴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疼得他嗷嗷叫。
“你恩将仇报啊!”
不就是衣服湿了没衣服给他穿,扛着光屁股的他跑了一路吗。反正现在村里也没人,有什么好害羞的!一个臭小子,他四五岁的时候也是光着膀子到处跑啊!
知道顾文青的伤口很快就能愈合,小哑巴这一口没留情,咬得死死地,嘴里甚至尝到了甜甜的血腥味。
“错了错了!”顾文青一巴掌拍在小哑巴的背上,“快松口!”
小哑巴没松口,两个人在屋里僵持了一会儿。
“你总要穿上裤子吧?”
话音刚落,小哑巴从顾文青的肩上爬了下来,扯着裤子开始套,一边穿一边瞪着顾文青,那眼神仿佛在警告顾文青下次再做这么无聊的恶作剧就让他好看似的。
顾文青揉了揉肩上的牙印,没当回事,反正明天也会消掉。
“睡吧,明天我还有事要忙呢。”
躺在床上,顾文青脑子里都在思考那条五彩斑斓的蟒蛇,明天去问问徐武好了,看他经常上山去打猎的样子。
翌日,顾文青将小哑巴送到来风家里,临走前特别强调自己今晚一定会早点来接他,然后揣着家伙去后山的田里找徐武去了。
徐武他们在后山也有两块垦荒出来的田,现在正好在是收割的季节,顾文青老远就能看到不少人在金灿灿的田里作业。
他走过去打了个招呼,直说了来意。
“徐大哥,我昨天进山看到了一条蟒蛇,你之前有见过吗?”
徐武抹了把头上的汗,然后看着他。
“知道,没见过。”
顾文青沉吟了一下,看了看还有一半没有割掉的田。“有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为了避开夏日的烈阳,农户们会在黎明的时候抹黑开始收割,顾文青之前只听说过,还是第一次见。
“明天要下雨了,不要出门。”徐武没让他帮忙,倒是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好像他能完美掌握住天气似的。
顾文青没在他面前讨嫌,转头去找徐大娘了。因昨晚和来风两个人送了一大块的野猪肉给她,徐大娘这才消了对顾文青的气,让他和来风好好相处。
这个点,徐大娘也在田里忙活,对方看到顾文青没好气道:“你不去给来风帮忙,来这干什么?”
顾文青讨了个没趣,问了来风家的田在哪就赶紧过去了。
他一个从没事过农的人确实不知道今天收割,来风也没和他提过这回事。
找到来风的那十亩田,放眼望去一片金灿灿里头有两个人头,一个是弯腰收割的来风,另一个就是抱着麦子装上板车的小哑巴。
顾文青走过去拎起一捆麦子装车,看着小哑巴生气道:“你怎么不告诉我今天农忙?”
小哑巴抬头逆着光看顾文青,脸上都是汗水。他挥了挥手,顾文青也不懂他在表达什么,伸手叉着他的咯吱窝将他往板车上一放。
“坐着,我来弄就行。”说完撸着袖子下了田。
小哑巴看着顾文青和来风说了几句话,两人有说有笑的,这画面很是刺他的眼。
所以啊,就不该让顾文青知道,知道了之后安排他们两接触吗?他这个后爹才当了几天,就想给他找个后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