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可以不要我,但是你不可以。”
许榴懒洋洋趴在他的怀里,有点困倦地垂下眼睛,模模糊糊地“唔”了一声。
郎德抱着他,爱怜地舔舐着少年被他弄出的靡艳痕迹。
“白婉宁是我的亲生母亲。”
他突然低声道。
男人总是看不出真实情绪的脸上总算破冰似的露出一丝解脱。
有些事情压在心底,放久了就会渐渐地腐烂生疮,在日日夜夜的疼痛中将他折磨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我八岁那年,她因为被人发现同家丁私通,被打断了手脚活生生地填了井。”
许榴赤luo的手臂上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郎德温柔地吻过他的手臂,似乎想用唇舌的温度叫少年安心:
“她是个非常好的人,是郎家毁了她。”
许榴想到那天听到的六姨娘的尖叫,他瑟缩了一下:
“是,是六姨娘吗?”
郎德唇边露出一丝冷笑。
“不,不是她。”
“是这棺材里的死人,和那位,观音一般慈悲的夫人。”
兔子惶然地睁大了眼睛,不安地抖动着耳朵。
那位……非常温柔,但是如同木偶一样的大夫人吗?
少年幽幽地叹出一口长气。
他唇间溢出点淡淡的香气,柔软气息如同一尾长蛇无辜地蜷伏在男人的颈间,伸出猩红的舌尖,舔舐着那腐烂破碎的心脏。
郎家大夫人早年间也育有一个儿子,是郎家的长子,偏偏十六岁时从马上摔下,自此成了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
后来在床上躺了一年有余,这位大公子就悄无声息地死了。
至今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有人说是突发恶疾,有人说是不堪病痛自杀,也有人说大公子是被杀掉的。
杀他的人,是他的亲生父母。
因为无法容忍自己养了一个这般辱没门楣的废物儿子,所以他们像是处理废品一样将大公子轻易而无声地处理掉了。
第二年,恰好大公子离世的那一天,白姨娘生出了郎府的三少爷。
有人便说这是大公子的投胎转世。
失去了儿子的女人便将疯狂而刻毒的目光落在了与世无争的白姨娘身上。
最后她当然成功了。
白姨娘通奸被处以家规,她的儿子不能有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母亲,所以郎德理所当然地归了大夫人。
郎老太爷娶了那么多房太太,最后到头来,活下来的也只剩下了大夫人一个。
许榴在心里呸了一声。
这个老壁灯真是死不足惜。
若不是他在背后默许大夫人想来也不会扭曲成这样的阴毒性格。
只是所有人都默认这是后宅女人们的争风吃醋手段阴险,固执地不肯将目光落在真正操控一切的郎老太爷身上。
被吓死还真是便宜他了。
天色将将明亮起来的时候,有人已经来到了灵堂。
脸色青白,手臂上还绑着绷带夹板的男人身形猥琐地走到了灵堂前。
他本来是想瞧瞧那美丽的如同精怪一般的美人弟妹。
他藏身在一根粗大圆柱之后,小心翼翼地往棺边瞧。
却看见了让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漆黑棺木映衬得少年肌肤更加光洁如雪,在晦暗天色里似乎生着一层软玉似的辉光。
少年环抱着男人,雪白小腿绷出流畅弧线,雪白裙裾如同山茶繁复的花瓣层层叠叠地堆积在腰间。
怀中男人宽阔肩背掩住了少年身前风光。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那神色如妖的少年蓦然对上了他的眼睛。
那双,水蓝色的,如同海蓝宝似的眼睛,缓慢地勾起,如同一泓微弯的月亮。
他望着那藏在柱子后的黑影,蔷薇色的唇微微地撅起,像是在讨吻:
“啵。”
第182章 涩涩海棠兔(23)
郎德的那位, 身世不明的妻子,是妖精变的。
男人从未有如此清晰的认知。
但是他能怎么办呢?
那胆大包天,甚至无视一切森严规矩, 在他父亲的棺椁前纵情欢愉的美人,像是一条冶艳的白蛇,湿漉漉的鳞片泛着叫人目眩神迷的银光。
银白长发披在赤luo肩背,发尾滴落盈香汗珠。
连那粉红指尖都浸着玫瑰色的唇印,如同被捣得靡艳熟烂的花泥。
美人无辜地望着他, 懒洋洋地仰起脖子任原来清冷如山雪的男人如同最虔诚狂热的信徒在他霜白颈子上印下一连串旖旎吻痕。
他隔着跃动的烛火, 清冷的风, 晦暗的熹微晨光同这暗中的老鼠遥遥相望。
明明一个字也没说, 男人却可以看清美人眼中传达的意思。
“你不会说出去的, 对吧。”
他疑心自己是中了邪, 否则怎么会听见美人清凌凌如山泉的心声, 真实地如同他在自己耳边呵气如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