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榴眼底泛起委屈的泪光。
柳照雪抚摸他鬓边的银白发丝，又摸过他碧蓝色的眼睛：“白发蓝眼，当时在宫里，你滚到本宫面前的时候，本宫便记得你了。”
“那样机灵可爱的小狐狸，若是养在身边解闷也是极好的。”
柳照雪的声音里带着泥泞的血腥气：“若是不听话，我就扒了皮做成个什么小物件，那样光滑的皮毛想要做个汤婆子还是勉强够的。”
许榴被他云淡风轻的声音吓得浑身都浸饱了冷汗。
柳照雪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只是如今一听便让人觉得胆寒。
“没想到真的把榴榴养在身边，却舍不得了，不听话也没事，只是本宫少不得要费些心思管教。”
柳照雪甜蜜地在许榴鼻尖上咬了一口：
“本宫最喜欢不听话的榴榴了。”
他森然一笑：“这样就可以更有理由教训你了，是不是？”
许榴现在就是觉得后悔，非常后悔。
妈的遇上真变态了。
小狐狸泪眼盈盈，心里却猛然间打了个转，蹙起罥烟似的眉毛低声道：“你若是存心折辱我，又何必还对我这么好？”
他像是气急了，两颊上泛着粉，一副泪盈于睫的可怜模样：“你说我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也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许榴只是在赌一下。
赌输了也没关系。
不过幸运的是，许榴赌对了。
柳照雪看着慌乱了一下，脸上原本轻佻的假笑瞬间褪去，他颇有点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一见钟情的心上人，只好不住地啄吻着少年的鼻尖，一边低声哄着他：
“好好好，本宫不说了，榴榴才不是狐狸精，若是下次本宫在这样说，就换你来惩罚本宫，好不好？”
少年脸上这才勉强露出一点笑意。
他缓慢地揣测着柳照雪的心思，幼嫩颊边印出深深的梨涡：
“这可是你说的。”
他这个样子太狡黠可爱，柳照雪喜欢得不知道怎么才好，低头又要吻他，却被素心的声音打断了。
“娘娘，小将军来了。”
素心好似看不见这相当秽乱宫廷的一幕，低着头凑到柳照雪身边低声到。
柳照雪面色不愉地拧起眉。
但是柳生微到底是他母家的人，又是他兄长柳昰的爱子，再不满也只能放下手中的小狐狸出去。
毕竟他能走到今天，还是托了柳家不少的福的。
也正因如此，柳生微才能把他这堂堂太后的宫殿当做自己家后花园似的说来就来。
临走前，柳照雪又不放心，拿出那根金链子重新把许榴的脚腕扣上了。
那链子蜿蜿蜒蜒，另一端则焊死在美人榻上，叫许榴只能在这美人榻和餐桌边活动，其余的再远一步都不成了。
自从养了这小狐狸，阖宫上下，都被柳照雪装上了金链子，方便随时把许榴扣起来，省得叫他跑了。
许榴先前被柳照雪膈应得食欲全无，柳照雪一走他立刻就坐直了，满眼发亮地盯着满桌的精致甜点。
他刚才说错了。
甜品岂止是无罪的，甜品是世界的珍宝。
许榴不知道柳生微来找柳照雪做什么，脑中似乎隐隐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是没抓住。
他吃得两颊鼓鼓，脑中却蓦然回闪过柳生微的脸。
是个轻狂，明艳的少年。
看着……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许榴被自己噎了一下，赶紧倒了杯茶顺一顺。
要是他把自己噎死在这里，以柳照雪狭隘的心胸估计都会以为是他刻意报复。
许榴吃了一小碟枣泥酥饼，又舀完了那一碗酥酪，影影绰绰好像看见前门似乎有人影走来。
马尾高挑，身姿挺拔。
是个得意的少年。
他似乎只是经过。
许榴心念一转，把最后一勺酥酪舀尽，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把那瓷碗摔在了地上。
瓷器破碎的声音响亮而清脆，外面的人影顿了顿，果然朝着这边走来了。
只是走回来的时候那人影又显得犹疑起来。
许榴想了想，又用手肘推开一只青花瓷碟子。
又是一声响亮的冰摧玉折之声。
他记得柳生微比程涧还要小上几岁，少年人最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许榴看着柳生微在外面犹豫了一番还是推开了门。
虽然不知道柳照雪为什么不在，但是许榴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
柳生微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姑母的宫殿中看到个这样惊艳的美人。
他在京城中也是那群眼高于顶的世家公子争着追捧的对象，更是有的是人邀请他去那名满京城的花楼里喝酒。
他过去嫌弃那些脂香粉浓的美人们庸俗不堪，自认为一辈子都不会看上任何人，却在这朱红宫门打开的一瞬，猛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一见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