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五族不效忠于我,那我就赢得他们的臣服。
他缓缓抽出天子剑,抬起头,望向远方。
“回去。”拓跋嵘从大萨满手中夺过缰绳,强硬地说,“我们回函谷关。”
无人应答,所有人都望向他身旁的大萨满,拓跋嵘却已不再等待,调转马头狂奔而去。
第33章
夜起初很静,片刻后,杀声传来,楚狂澜睁开了眼睛。
他抱着剑,坐在无人注意的地方,即将开始他下山后的第一场刺杀。
阎凤林死了,在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他用自己的性命为楚狂澜创造了一个机会,就像很多年前,那个扼腕叹息后挥刀自尽的樊於期。
风萧萧兮易水寒,楚狂澜在心中默默唱到,壮士一去兮……
我还有复还之日吗?
一枚燃烧着赤焰的火球从缝隙中一掠而过,楚狂澜知道,他们开始攻城了。
拓跋劼的军队在打函谷,而拓跋嬛的军队在打渑池。
只要在渑池拖住拓跋劼,为楚狂澜创造机会,七星龙渊便将出鞘,一剑夺取他的性命。
刺客的先机不可失,楚狂澜只有一次机会。
越来越多的火球从天飞来,落在地上、城墙上、士兵的身上,发出恐怖的巨响,漆黑的天穹被火光照耀,亮如白昼。
周围很吵,风声、杀声、爆炸声,还有那永无休止的惨叫声,拓跋嵘被这些声音吞噬了,他双手颤抖,几乎握不住剑,冲天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出那尚未干透的眼泪。
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战争。
拓跋嬛的声音再度在他耳畔响起,拓跋嵘只觉得神魂恍惚、恐惧、害怕,战马不安地挪动四蹄,在原地踏步,拓跋嵘在一阵慌乱后勒紧了缰绳。
战争……对他来说是什么?
一枚虎符、一份军报,死一千个人、一万个人、十万个人,于他来说,都不过是薄薄奏折上的一串数字罢了。
他又怎么会知道,那些冰冷的、没有感情的数字,都是死在战场上的、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
破风之音猝然响起,大萨满飞身而来,将他扑倒在地。乱飞的流箭没入地面,深有几寸,再偏一点点,就将贯穿他的头颅。
护送他的骑兵策马追上,拓跋嵘挣脱大萨满拉住他的手,捡起掉在地上的天子剑,颤抖着说:“朕不能逃……”
“朕是天子,是皇帝……”他翻身上马,握紧了剑,“哪有士兵浴血拼杀,皇帝临阵脱逃的?”
“腾里会护佑我,护佑我的国土、我的百姓。此一战,我必须胜。如果今天战败,我就与他们死在一起。”
说完,他举起右手,天子剑在漫天的火光下爆发出炽烈的强光,犹如猎猎招展的旌旗。
“杀回去!”
我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战争?不,我明白。姑母,我明白了。
“将军,联系不上汝南王的军队!”
慕容谨浑身血污,头盔碎了一半,露出的半张脸上全是血。他拍了拍耳朵,想把堵住耳朵的血块倒出来,拔高了声音问:“你说甚?”
宇文松身中数箭,刀已卷刃,他砍断插在身上的箭,喘着气说:“函谷关外情况不明,找不到人皇踪迹,汝南王的军队也联系不上了。”
一箭飞来,慕容谨当即挥刀,凌空将那支流箭削成两半,他无声地骂了句脏话,而后怒道:“函谷关外谁是主将?!”
“不知!”宇文松带着他躲到流箭飞不到的地方,“天上全是海东青,信过不来!”
片刻思考后,慕容谨问:“我们还剩多少人?”
“六千。”宇文松道。
慕容谨摆摆手,道:“够了。别管其他,全力攻打城门,先把拓跋劼的军队放进来再说。”
宇文松当即应是,快步离去,不多时,关内响起隆隆战鼓,银甲禁军循着鼓声迅速聚集,直冲函谷关门而去。
留守函谷关的联军本就不多,先前为拦住禁军、据守城墙已分散各处,守将见状,当即冲上城楼,举起鼓槌,下一秒,飞箭射来,将他死死钉在鼓上。
关下,慕容谨眯着眼睛,仍旧维持着开弓放箭的姿势,火球如流星飞来,砸在关墙上,又如烟火炸开,倒映在他的眼底。
而烟火之下,银甲禁军如一柄于暗夜中出鞘的利刃,闪烁着森寒的光芒,直冲函谷关而去。
只待片刻,关门就将打开,汝南的军队将从这里进来,被他接管,占领这天险之地。
函谷关破,只在须臾。
突然,风中传来铃声,慕容谨猝然回首,在火光照不到的黑暗之中,他看见一柄剑,一柄闪烁金芒、光射牛斗、如旌旗般醒目而刺眼的剑。
拓跋嵘率领那护卫他北上的三千精骑奔袭而来,如一头横冲直撞的兽,撞入了如银海般的禁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