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说得肯定,带来的消息也远比南煦想象中的更好,他就把那张面孔记在了脑中。
那妖看见南煦和庭川有些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回答道:“是,两位前辈来北境怎没知会一声,我们竟然没招待。”
“刚到北境,想来这里看看,便没打搅北境的诸族。”南煦说着,想起仓鼠族离这里可算不上多近,便问,“你这是路过此处?”
仓鼠妖摇了摇头,有些犹豫要不要说,踟蹰之际,南煦身边的庭川问:“你时常来这里打扫整理?”
这话问出,南煦和仓鼠妖都是一愣,仓鼠妖的那张脸顿时红了起来,大抵是羞的,之前南煦问时,他说有妖照应着这片领地,语气之间似是表达有很多北境的妖族依然记得金乌族,然而事实却是只有他族中的妖会来而已。
现在谎言被当面拆穿,他想要解释自己当初说时并无恶意,只是听不惯北境那些妖族的语气,可张了几次口,依然不知如何开口。
南煦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中失望不假,可想到刚刚一路走过来看见的干净屋舍和道路,还有领地内那大大小小摆着新鲜祭品的坟冢,又觉释然了。
“辛苦你了。”南煦真诚道。
仓鼠族摆摆手,“应该的,听先祖说过曾经金乌族对我族照顾有加,有他们在,北境才能稳定几千年,我族也是借着那好时候发展壮大的,而且,我现在住的屋舍,还是当初金乌的云逸前辈掏钱赔来的呢!”
南煦想起当初云逸听了自己的畅想,拉着东北虎兄一起刨水渠,孰料挖偏了方向,一不小心便将无辜的妖族窝给淹了,后来还是云逸掏空小金库赔了损失,隐约记得,当时那被淹的妖族,好似就是仓鼠族。
思绪到这,南煦就有些哭笑不得了,当初给仓鼠妖族造成的伤害,他得占个大头了。
又了解了一些细节后,南煦就与仓鼠妖道别,去了附近各山脉都逛了逛,大多山峰都是旁的妖族领地,如今灵脉恢复,一时半会儿没什么领地争夺的事情发生,北境还算得上是稳定,南煦挑着些偏僻无主的地方去,也看了不少新鲜的风景。
出了北境,两妖又朝着妖族西部走,白氏领地内居住的妖不多,白氏夫妇也不在,接待他们的是个腼腆的中年刺猬妖,南煦不认得他,他却是知晓南煦的,故而虽有着刺猬妖一脉相承的社恐,但他还是尽量与南煦搭话,显得不那么冷淡。
南煦来这里一是为了来看看亭书,二是祭拜那位教他做茯苓糕的婶娘,亭书的墓在山后,在一群坟冢之间并不十分显眼,这里空旷清幽,少有妖活动,很是安静,南煦路过那些墓碑,才发现这里埋葬的竟然全是历任族长,亭书虽未真正当过族长,却已被西山白氏承认。
相比金乌那边的寂寥,白氏埋葬妖的地方显然多了些生气,这也让南煦清楚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人去楼空,他开始有些理解那位鱼妖的懦弱了,只有留住延续的希望,才能被记上千千万万年。
不过,云逸大抵是不会在意那些生后事的。
南煦把带来的茯苓糕拿出一份放到亭书墓碑前,他知晓如今亭书散于妖界的灵气都消失,这世间再无亭书的半分意识,却还是不自觉开口,喃喃说了些零碎的话语,像是在对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倾诉。
对着亭书的墓碑叙完旧,南煦离开的时候颇有些依依不舍,他的脑海中尽是之前大家一起游历的画面,每个面孔都被深深烙印在记忆里,他实在怀念。
下了山,绕到山谷处,南煦又祭拜了那位婶娘,婶娘陨后,是与她夫君合葬的,墓碑上并未刻太多她的生平事迹,只寥寥写着她何时生,是何修为,夫意外早亡,未再嫁,一生无子,抚养了亭书长大。
南煦再拿出一份茯苓糕,口中道:“差点就将这茯苓糕的配方忘了,栀星尝过,说是他吃过最好吃的茯苓糕,我却很是惭愧,若您还在,他定是要嫌弃我技艺不佳的。”
庭川闻言笑了声,有些不合时宜,但他也曾尝过婶娘做的茯苓糕,也算是有那么些话语权在身上的。
“我作证,他说得没有半句虚言。”当南煦的目光挪过来时,庭川笃定道。
南煦瞪了他好几秒,没忍住也笑出声,婶娘修为不够,能活到那年岁已是寿终正寝,没亲眼看见亭书的陨去,她是幸运的,故而自己却是没必要那么悲伤。
到达南海的时候,已是初入冬,海面平静,没什么飓风与波涛,庭川春日离去时设了封禁,解决天窟后他允了白氏夫妇入内,故而先进那座孤岛上只有白氏夫妇和昏睡的静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