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将自己的声音提到最大,遥临可谓是用了自己全部力气,没控制好力度,一时之间竟在山谷间不断回荡,等那些回声一次次逐渐变小,那些质问的声音也慢慢消失了。
遥临松了口气,扬声道:“诸位知我们南海来晚,又可曾其中缘由?半月前我们正要出发,却遇到一群妖前往南海境内求救,近些年一年比一年缺水更严重,海水已是灌入了陆中,河中鱼虾大量死去,草木皆亡,灵气消散,那些生活在平地的妖族迅速衰老,不知你们其中一些族长来时可知族中情况,但那些来南海求救的,应有你们其中一些妖族的。”
“海水侵入陆中,那不是你们南海应管之事吗?”有妖闻言愤愤道。
遥临顿了顿,似是早已知晓会有妖如此说,他没在纷杂的妖中找到说话的那位,但看其他妖神情,均是严肃并不应和,想来并不是如此见解,这般反应,遥临心里也好受一些。
“天旱又怎会是我们一方妖族之过。”遥临依旧回应了说话的那妖,这才继续道,“若说要我南海来极力阻止,我们南海亦是自身难保,因静渊前辈已因灵气不足陷入沉睡,近半年不曾苏醒过,为这次天灾。”
半年前静渊情况不好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妖族,但后来这么许久也未曾听过他陨去的消息,一些消息不灵通的妖族就只当他如从前一样被病痛缠身,尚算安好,却不知他已是沉睡,若说半年未醒,约莫是凶多吉少了。
南海的守护神生死未卜,众妖心中俱是有些空落落的,从前有静渊在时不曾察觉,现下才反应过来他已是为陆中阻挡了太多危机,不然只说为何前两年干旱时,陆中未受海水影响?
嗡嗡声一片,遥临等声音小了一些后才继续道:“我们南海百族合力耗费十来日布下的阵法,阻止海水侵蚀陆中,至多也就能撑上几月而已,可天灾引来的就只有这一问题吗?我们一路北上,看见蝗虫漫天草木不生,地缝开裂河水干枯。”
“妖界能如此继续延续多久,我们南海的海龟族推演,看出的天机一二已是骇人,你们不愿面对天窟那等灾祸,却不知妖界的灾祸其实早就来了,若想求得新生,那就得趁早剜出腐肉,现下你我修为都受阻,已然不乐观,妖界更是百年难出一新生幼崽,等后悔那一日,实力应是更不及现在的,越往后拖,胜算越低,还望诸位前辈慎重考虑。”
讨论声又起,在做的不是不知这个道理,可再被提及的时候,他们心中还是莫名有种咯噔的感觉,并非遥临在给他们施加压力,而是事实如此,不容置疑了。
遥临眼角余光看见与自己一同过来的南海妖们俱是激动,恨不得打断他自己再慷慨陈词一翻,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我们南海百族愿为妖界新生付一份力,不惧生死不退半分,私为求族中延续、修为增进,求静渊前辈能治愈伤病醒来,公为求灵脉恢复,再续妖界万年昌盛!”
他站得笔直,话语中亦是坚韧,南煦在一边看着,突然觉得信念这种存在当真是有意思,就如飞鸟族,就如南海。
再观全部站在反对一方的北部诸族,当真是形成鲜明对比,金乌的覆灭,不止是那一族永远消失,更是将北地那些勇猛的劲儿散了。
或许是遥临的话起了作用,又或者是南海的态度叫在场的部分妖族充满热血,已有妖要求再投票一回,反对声自然有,可那些反对的声音渐渐被越来越多的声音压了下去,南煦再听不见半分。
重新投票已经是众望所归,南煦再次组织,这一回,南海诸族也都走向了众多妖族之间,他们毫不犹豫走向之前看好的位置上,遥临就现在南煦身边,看着走动的妖族族长们,鬓角涌上大颗汗珠,双手紧张得不自觉握成拳。
他再难煽动第三次投票,因此就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再等出同样的结果,那他们南海的期望都会落空,妖界亦是没有未来,他不能将海龟族的推演告知,只因那样必定会妖界大乱。
终于,走动的妖族停下,这次的结果几乎是一目了然,大部分妖都站在了同意面对天窟,南煦还是数了一回,告知结果。
站在支持一方的妖们听见这个答案,神色不一,有坚定,也有迷茫,他们不知未来会如何。
南煦将移开诸余山压制的灵脉定在十日后,这个会议也算是正式结束,各位族长均是以各自的办法安排族中妖调配。
谁都不知十日后会怎样,心中的害怕在一日又一日中变得越来越明显,三千年前那些修为高深的妖们都不能应对天窟,三千年后的他们又如何能做到呢?有些妖甚至是反悔了,可理智又将怯懦驱赶开,因为谁都知晓,此次一战,并非受谁压迫,他们都是为了自己,为了后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