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煦正觉庆幸终于不用迷路的时候,而此时的大雨也将将停下,南煦刚平复下来的心态又一次崩了,干脆叉着腰仰天长骂。
那片云大抵也是没想到南煦脾气这般暴躁,灰溜溜地飘远了。
静渊此时正悠然品茶,透过窗户看了眼拔腿跑的云妖,视线一转,落到南煦身上,南煦浑身湿漉漉的样子让静渊怔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无奈问道:“你又出门探险了?”
这话说得带着十足的嘲笑意味,南煦气得站在檐下不说话,水滴从他的衣衫上滚落,不多时就将他脚下的那块玉砖打湿一片。
屋内静渊见真将他惹急了,搁下手中茶碗,推着轮椅到了门边,“进来烘干衣服,喝杯热茶。”
南煦看了静渊一眼,又偏头看向别处。
本事挺有架势的一个眼神,可搭配他现在这身惨样,又叫静渊实在严肃不起来,扶额想笑,却又得忍住,尾巴的伤都因他克制笑意而牵扯得有些疼。
“你若不进来,我就关门了,今日风大。”静渊继续道。
南煦更觉气恼,气自己没用分不清方向,也气这乌云跟自己作对,更多的或许是因恼羞成怒,他想要摆个谱以挽回自己被雨水冲刷走了的面子,可静渊都这么说了,南煦又真担心他说到做到,届时自己就更没面子了。
也罢,面子值几个钱?
南煦跨步进了屋,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串湿哒哒的脚印。
“哪来的风,你们南海的待客之道一点儿也不如北境。”南煦嘀嘀咕咕。
静渊闻言脸色微变,莫名有些不快,南海珍馐美食众多,海中珍奇无数,他这宫殿更是奢华舒适,怎得就不如北境了,这话要是让云逸听见,定是要在自己面前重复个百八十遍的。
南煦没注意到静渊的神情,走到屋中屏风后,正要脱衣,又想到了什么,问静渊道:“干净衣物呢?”
静渊不解,“干净衣物?”
南煦与他四目相对,“我这身衣服湿了。”
静渊盯着他好半晌,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他们妖在雨中行走也能靠着灵气撑起屏障,不会叫雨水打湿衣衫,怎么这小妖,被淋成这样也就罢了,竟是一点术法也不会。
从前只当他修为低,却不料他是压根不会。
静渊随手一挥,一道黑色雾气朝着自己而来,南煦下意识想要挡,手臂刚抬起,就见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
南煦将自己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一点潮意都没了,颇为新奇。
可到底是之前的湿衣服,哪怕现在干了,南煦依旧觉得心中有些膈应,面对静渊递来的热茶,他也没有品的心思,道:“你给我指条回院子的路吧,云逸之前与我去猫妖族制的几身换洗衣服还在,我回去换一身。”
“云逸还给你做新衣了?”静渊问道。
南煦是被静渊送回偏院的,路上两人都没开口,轮椅压在石板上的咕噜声在巷道中回荡,南煦走在他的身边,莫名想到了前不久的那个晚上,静渊撑着病痛的身躯,在月光下沉默地给他引路,一时之间记忆都好似重合了。
南煦第二日感染了风寒,一边吸着鼻涕一边决定继续出门造作,却意外发现玉石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道划痕,指着某个方向,南煦在三千年后已然见过了这些指引的标志,知晓这些痕迹最终都是指着一个位置。
果然,南煦这回到静渊的院子只花了一刻钟,手中的午餐还是热的,他今日做的是蒜蓉扇贝和香辣梭子蟹,切成碎末的蒜蓉过了道油,再均匀铺在扇贝中蒸熟,香味甚是勾人,梭子蟹更不用说,个大肥美,肉质细嫩。
当然,这些食材都不是南煦凭自己本事下海摸来的,而是那个沉默寡言的海龟妖送来的,相比静渊的淡漠,这海龟妖就像是有个百宝口袋,南煦说想要什么,他很快就能送来,速度快质量好,叫人叹服。
谁若是再说龟慢,他是第一个不服的。
南煦把午餐端进屋,静渊在屏风后给自己换好药,出来看见南煦的身影,眉头微挑,“今日怎么来得这般早?”
南煦吸了吸鼻子道:“你昨夜不是都画了路标。”
静渊说:“你倒是发现得挺快,我还当你要再淋两回雨。”
南煦不知三千年前的自己是不是发现得也这般快,反正自己这回算是看过了答案再做题,多少有些占了便宜。
听静渊又说乌云的事,南煦奇怪,“什么?”
静渊指了指天空,只见一片乌云飘了过来,南煦甚至能感觉到他在朝下探望,没找到想找的身影后,又十分失望地飘走了。
南煦咬牙切齿,竟不是普通的云,他果然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