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煦不答,栀星也不十分好奇,只当是庭川说与他听的。
南煦换了话题问道:“你说那前辈不是西山妖,又是何意?”
南煦在阵中这一月每日与婶娘相见,聊了许多天南海北的事儿,却从不曾知晓婶娘竟不是西山的妖。
栀星见他好奇,自认这也不是什么秘辛,说:“亭书前辈出生时天空彩霞满天,随后白光乍现,西山众妖都觉这是吉兆。”
南煦点点头,自古以来,天生异象都会被解读出一些意思来。
南煦本以为会听到栀星说一些亭书的不同之处,却听他叹了口气,接着说:“可不久后其父母皆不幸遇难,当时族人觉原因出自亭书前辈身上,大吉变大凶,故而都不肯抚养他,只有一位长者将他抱回屋中,那位长者是来求医的病者,养病期间与一西山妖互生情愫终成眷属,结为两姓之好,据闻这对夫妻相爱十几载,其夫不幸被归泉丝夺命,并未留下子嗣。”
“当时众妖都惧亭书前辈,只有那位老者肯照拂,西山众妖想将他们这对养母子赶出西山,那长者却知出了西山后,亭书前辈就再无那么好的学医环境,硬是坚持留在了山上,为族中做些煎药的活计。”说到这,栀星大抵也觉当时西山上的妖做得过分,可俱是他的长辈,且如今又都灵陨,他也不能指责什么。
南煦也没想到听到的是这些,但想想也不奇怪,趋利避害的天性并不是人族独有。
“然后呢?亭书长大后得了族长继承人之位可曾做什么?”南煦问。
栀星脸色一变,急忙否认:“亭书前辈是真正的君子,怎么会狭私报复,幼时虽艰难,可熬过了那些岁月,一日日长大,卓绝的天赋尽显,他自身于医术上又有建树,族中驱逐他的声音就越来越小,再加之后来也无其余妖遇难,这也不了了之了,待亭书前辈还算和善。”
南煦想想亭书那般性子,除了对行医问药感兴趣,对其他事物兴致并不高,也不觉奇怪了,好好一个打脸报仇的剧本,硬是被他给替换成了家族和睦现世安稳。
但南煦再细想自己在阵中所见所闻,亭书待族人并不热络,对待婶娘时却常有笑脸,且十分敬重,连南煦想学她做糕点都会先征得对方同意,这也不失为另一种偏爱了。
“那…那位长者后来如何了?”南煦问完便后悔了。
栀星想了想,说:“听闻那长者在修炼一道上有碍,故而老得比旁的妖更快,亭书前辈百年钻研也未能得出解决的办法,但长者却很领亭书前辈的心,还总劝亭书看开一些,生老病死是常情,后亭书前辈果真不再纠结于寿数,待长者极好,长者灵陨于灾祸之前,不曾体会那时苦痛,亭书前辈将她与夫同葬,至今每年也有妖去祭拜。”
妖界不信来生,认为陨时灵气尽散,但灵气归于天地,又造福于后代,祭拜也是感恩的一种表达。
南煦长舒一口气,听了如此结果,心中好受许多,他其实内心深处有些逃避知晓那场灾祸给自己认识的妖们都带去了什么。
听完了亭书的故事,南煦对自己上一个阵中的境遇又有了另一种体验,虽是精神力遭挫,他也不后悔走了这一糟。
在山上修养这么久,南煦也没能随自己之前的心意下山去看望胥乐的母亲和新生的小犬妖。
这日天气甚好,惠风和煦,南煦早起做了好些点心,采了一筐新鲜的枇杷,又从系统商城买了不少昂贵舒适的布匹,另带着他去岁酿的美酒和栀星庭川一同下了山。
听说小犬妖的出现让犬族看到了新生的希望,他们族地被占领,数名族人在守卫领地时陨去,不可谓不伤悲,他们一路东逃到了诸余山,在旁的妖领地上讨生活,虽然南煦待他们极好,可不是故土,心中又怎会不悲伤,新生命的降临让他们看到了希望,摆桌办宴庆贺了七天七夜。
南煦在路上听栀星说起时也难免唏嘘,灵气稀薄,莫说新生妖降世难,就连妖界未来如何都难说。
到了山脚,往犬族居住地去的路上,南煦他们前前后后碰到了好几个犬妖,他们都是笑容满面,见到南煦更是不吝啬笑容,南煦只看到他们都觉高兴。
到了胥吉屋前,就看见胥乐和一妇人坐在凉棚下,围着一张木质小床。
妇人笑得温柔,胥乐则扒在小床边不停用手指逗弄床中小犬妖,口中一声声唤着妹妹。
南煦走上前同妇人道喜,胥乐的母亲看见南煦很是高兴,对着栀星更是连声道谢,专心致志的胥乐听见谈话声回头,看见南煦一蹦三尺高,跑过来拉着他去看妹妹。
南煦走到小床边,脸上笑容顿了顿,他竟忘了妖界新生儿不能化形,刚路上还说不知是不是长得白白胖胖,定要抱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