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思索之际,就听一声暴喝,云逸听见这声音明显身躯一颤,条件反射般就想捂头乱窜。
“完了完了。”云逸一边嘀咕一边扛起地上的木桶,犹豫了几秒后,还是在逃往更远的地方和回家中选择了后者。
南煦隐约能在狂风中听见老人的喝骂声,像是在说族中储水的事情,便知是东窗事发了。
云逸走在前面,南煦跟在后面,行到一半时,云逸突然回头说:“等会我招供就说都是我做的,你可别说有你出主意,我祖父怒急时可不分族人还是外人,你这小身板顶不住他的一拐杖。”
南煦看他说得像是要去英勇就义,心想这出兄弟情深的戏码自己是不是该配合几句,只当云逸夸张了,然而真见着云逸被拐杖打得抱头鼠窜的时候,南煦才知,云逸真是半点都不夸张。
从云逸祖父断断续续的喝骂声中,南煦才知桶中水不是普通饮用水,而是取自一处水潭,那水潭距离金乌族地几百公里,有活络灵脉的作用,能叫妖都修为更纯粹几分,将这水用来浇花,暴殄天物也不过如此,难怪那些树苗疯狂生长。
说不心疼是假的,南煦都没尝过那活络灵脉的潭水,就都喂给了那几十棵树,不过看云逸被教训地吱哇乱叫,脑袋上都被敲出一个鼓包,每次拐杖落下都是一声闷响,带着灵气的力道,不可谓不惨,南煦一时之间也顾不上心疼潭水,只想着要如何能缓和云逸祖父的怒火。
云逸看出南煦的想法,蹿到他面前时飞快道:“你可千万别开口,我祖父生气时听不得劝,旁人越劝他打得越使劲儿。”
还真是挺有经验,南煦只得闭上嘴,可眼前祖父打孙的场景又太过暴力,南煦只能作出被吓到的模样,时不时还惊呼两声,叫云逸祖父都不知如何发挥了。
天色黑沉,狂风未歇,南煦扒在窗台,看院中云逸还在被罚跪,实话说云逸长得很是高大,可就因他那不太着调的性子,就总是让人忽略这一点,他跪在那背脊挺得笔直,非是一两日能训练出来的,看来从小到大没少闯祸挨罚。
可无论罚过多少次,他也不改,难怪他祖父教训他时不收半点力道。
然而今日这事也不能全怪云逸,若不是“自己”说要在风沙中种树,也不会有后来这些事,云逸没拉他一同挨罚,只这一点,也能看出他确是讲义气,
“你要跪多久?”南煦询问。
云逸到底是金乌一族的继承人,再如何能闯祸,以后也要担起一族重任,需得有威信,因而这处宽敞却略显荒凉的院子不会有旁人进来,南煦无需压低声音。
云逸看向窗户边的南煦,想了想,“今日祖父的气性比较大,应会罚个十来日吧!”
南煦诧异不已,“十来日,那你这膝盖还能要吗?”
“也不是一直跪着,凭我多年经验来看,祖父最多在第七日的时候来看一眼。”云逸说。
南煦点点头,“那你现在还跪在那作甚?”
南煦可不信云逸会是这般乖巧的妖,果然,这话问出口,云逸就狡黠一笑,胸有成竹道:“祖父今晚会悄悄来看,等他看完了我再起,免得被抓个正着再挨上一顿打。”
南煦闻此言,便干脆以手臂做支撑,趴在窗台上陪云逸,云逸在风中待了有几个时辰,头上的红发都快成了黄发,看起来像是在土地里打过滚。
“你去睡就是,窗户开着吹得屋中都是沙土。”云逸说。
南煦瞥了他一眼,“你又不睡这个房间,嫌弃什么!”
云逸梗着脖子道:“这金乌族内哪间房不归我管,我训话你听着就是。”
南煦翻了个白眼:“嘁。”
云逸一脸见鬼般看向南煦,“你今日变化好大,从前莫不都是在静渊面前装出的乖巧好欺?若非你一直在我眼前,我都要觉得你是被某个能变幻模样的妖给替换了。”
南煦心中一凛,意识到自己没巩固人设,暴露了如今本性,好在云逸这妖认定了就不会改主意,也让他无需耗费心力想借口来搪塞。
“若我不是我,你又当如何?”南煦好奇。
云逸笑了声,颇为嚣张道:“金乌族的风能吹起山丘,火能烧烬妖分毫不剩,若你不是你,那大可试试我的本事。”
南煦见识过金乌的风,却没见过他口中所说的火,上古鸟兽修成的妖似乎本事都不小,南煦并不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想来云逸和静渊打架只是浅浅的切磋,不然南煦上次在阵中看见的就是另一番场景了。
南煦不愿再多说身份的事,他记忆缺失,多说多错,于是岔开话题问道:“你可知那深潭如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