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和我说,”朝弋道,“就想问问你。”
听见这个回答,电话那边很明显地松了口气:“问屁问,没事别乱提这种晦气的事。别人要是说你,你心里也别虚,这本来就是他朝文斌亏欠我们母子的,你朝弋也是他们朝家的种,凭什么他朝冶能有的,你不能有?”
朝弋敷衍地答了句“知道了”,而后就抬手挂掉了电话。
大年初一,家里只有一位老园丁和杨姨还留在主宅里看家,见朝弋一个人开车回来了,老园丁有些奇怪:“朝小先生,不是说你们要待到初二才回来吗?需要我联系那些佣人,让他们立即赶回来吗?”
朝弋“砰”地一声合上车门:“只有我提前回来了,这两天的三餐不用你们准备,让他们好好过个年吧。”
“好。”老园丁点点头。
“郁琰呢?”朝弋状若无意地开口询问,“他回来过吗?”
老园丁:“没见着郁先生人,不过他刚好像让一个助理过来找杨姨拿了几件衣服走。”
别了老园丁,朝弋便径直来到二楼,那间属于郁琰的书房前,凭着前世的记忆,他在触摸屏上不太熟练地按下了一串密码。
“滴”的一声,房门自动朝里推去。
书房内的感应灯随着朝弋的入侵渐次亮起,郁琰似乎曾在这间房内点过熏香,书房里沉着一股淡淡的白松香,轻甜而宁静的尾调。
让他无端想起那远山秋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苦的清冽,连兰花和松香都是冰冷的。
朝弋记得自己前世第一次被允许进入这里,是因为郁琰忘了他的生日。
那已经是他回“家”的第二年了,第一年的时候郁琰和他似乎还不怎么“熟”,对他的生日表现得漠不关心,那也很正常。
但去年为了给郁琰准备生日礼物,他特意去学习了蝴蝶标本的制作,然后提前半年就开始物色蝴蝶活体,这玩意娇贵,运输途中的死亡概率很高。
再加上他选择的品种比较稀有,本来就不好买,最后好容易才磕磕绊绊地买到了一批蝶蛹,寄到的时候那批蝶蛹恰好才刚羽化。
不过他手笨,最后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一两份,又小又扁的一个礼物盒子,和客厅里别人送来的那些礼物堆放在一起,显得相当不起眼。
因为不确定郁琰有没有看到它,朝弋当晚还鼓起勇气去问过他:“你有收到我送你的蝴蝶吗?”
然后他看见那个人稍稍一愣:“是你送的?”
朝弋点了点头,眼睛亮亮的,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我很喜欢,谢谢。”
他还说自己会把它们挂进书房里珍藏起来。
朝弋那时并没有意识到郁琰这只是礼貌而客套的说法,或许他对送自己礼物的每一个人都这样说过,可那一霎朝弋总觉得有千万只蝴蝶挤在他狭窄的胸腔里,心跳声震耳欲聋。
他像个傻子一样愣在那里,直到郁琰离开,他才在那条长廊里犯病似地来回跑了几圈,心跳并没有因为这点发泄似的动作而平静下来,反而跳得更快了。
于是他觉得郁琰可能也会在意自己的生日,因此从这一天起,他就开始隐隐约约地期待起了第二年的六月。
但郁琰似乎真的忘记了他的生日。
从生日前一天的凌晨等到当天的零点,他不断地刷新微信和信息,可郁琰甚至连一条生日祝福都没有发给他。
于是他忍不住了,来到郁琰的卧室门前打算敲门,敲了才没两声,却见那人忽然从回形走廊对面的书房里出来了。
朝弋赶忙追了过去,郁琰看了他一眼,冷淡淡地问:“你找我?”
朝弋点了点头:“我……”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今天是我生日,你有印象吗?”
他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委屈,郁琰的记性明明那么好,连家里杨姨的生日他都记得,就算自己没时间遴选贺礼,那个姓刘的助理也会替他准备好的。
朝弋知道他应该不是忘了,只是压根没把自己这个人放在心上。
“不好意思,”郁琰像是才想起来,“今天太忙了,我昨天叮嘱刘助去给你挑选了礼物,不过他可能也忙忘了,明天我会补给你。”
朝弋顿时更委屈了:“我不想要他挑的。”
“那你想要什么?”郁琰忽然抬眼,看起来似乎很认真地对上了他的目光,“我去买给你。”
他好像知道自己哪里生得最惑人,那眉眼轻轻一动,朝弋心里那一点气顿时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不缺那些,”朝弋大着胆子询问,“我能进去看看吗?你的书房。”
郁琰的书房和他这个人一样神秘,这间书房不允许任何外人入内,除了偶尔会去打扫卫生的杨姨和他的大哥朝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