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愿意被囚困在“笼”里活一辈子,也不想朝弋再一次被自己和过去困住。就算他们都默契地对过去的事避而不谈,但其实他们谁都没办法真正干净地从过去走出来。
朝弋还很年轻,只要他愿意,总会有大把清白干净的同龄人来爱他。
“你怎么能说得这么轻巧?”可朝弋永远无法理解他的绝情,就像郁琰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执着,“你把这个孩子当成什么了?你又把我当成什么?”
郁琰沉默着没有应。
身侧的警员再次提醒朝弋:“朝先生,请立即将身上的通讯设备放进这个柜子里,麻烦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朝弋不仅没有动,还一直紧捏着手机不肯放。
所以其实他一直以来的恐惧和疑虑都是对的,这个人自始至终就没想过留下。
那些罕见的温柔片刻,不过是这个坏人自以为是的“补偿”。
所以郁琰后来才会那么执着地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因为那是他唯一能够赔给他的东西。
“你就这么……喜欢他?”他说的是朝冶,那个明明已经死了那么久,却仍在折磨着他的名字。
郁琰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不可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若无其事地去爱你。”
“忘掉我吧,”他说,“去爱其他人。”
通话声戛然而止。
分明还是盛夏,可站在警局大厅内的朝弋却感觉浑身上下都像是被浸在了冷水里,一股森然的冷意在他肢体之间无休止地蔓延着。
他想立即赶回去,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将那个人重新囚锢回他的掌控之下……
“朝先生,”身侧的警员见他这么不配合,便用手铐铐住他的半边手腕,“我已经警告您第三次了,如果您还是不打算配合调查,我们不介意用蛮力押送您进入审讯室。”
*
与此同时,客艇上。
刘助提着急救箱紧赶慢赶地跑进来,却见那人只手捂着颈边流血的伤口,正面无表情地倚靠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仍旧形容冷漠,可那双冷淡的眼睛分明已经被泪水浸红了。
刘霁从没见过这样的郁琰。
他在门口停了停,然后才走进来,装作看不见后者眼中的眼泪,手慢脚乱地替郁琰处理起了伤口。
“回A市吗?”他问,“孟夫人之前和我说,一有您的消息就马上通知她,要给她报个平安吗?”
“谁都别通知。”
小刘:“好的,那A市……”
“不回去了。”
第86章
86
朝弋在审讯室里待了一整晚。
因为孟兰淳母女一直坚持认为他是共犯,再加上他的确也是这起案件的既得利益者,反而是从一开始就被控告的主谋和从犯二人,却几乎没有从这起谋杀案中牟取到什么利益。
只可惜虽然警方在他身上耗费了不少心力,但他们从这个人嘴里什么都问不出来,也没有查到能够给他定罪的证据。
一是朝弋本人极少同霍氏二人交际来往,二是并没有查到他与二人有什么明里暗里的金钱流动,三是在证人证词里朝弋显然对此事并不知情。
而除了拒不认罪的霍胜,霍佳瑛和魏建海二人都对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
根据警方手里现有的证据线索,以及嫌疑人供认出的犯罪经过,朝弋似乎和这起谋杀案并没有多少干系。
就连其母霍佳瑛也只能算得上是窝藏、包庇罪,并没有证据和证词能证明她曾经亲自参与、执行过谋害朝冶的实际行动。
二十四小时后,警方无奈只能结束对朝弋的传唤。但在此案的审查起诉阶段,朝弋仍然被限制出省,以便随时都能配合警方调查取证。
出警局后朝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拨通了刘霁的电话,他坐在门口的台阶处,听着手机里杂乱的彩铃声,然后一动不动地从头听到尾,再拨、听筒里依然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朝弋机械性地将这个动作重复了十几遍,那边大概是被逼得烦了,最后一通响铃快结束时,刘霁终于接起了电话。
电话被接通的那一秒,朝弋就开门见山道:“让郁琰接电话。”
刘霁有些为难地说:“不好意思朝董,我已经回A市了,郁总现在没和我在一块。”
“他去哪了?”
“我也不清楚,”小刘说,“他没告诉我……”
片刻沉默后,朝弋又道:“你把他现在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联系他。”
刘霁耷眉拉眼地叹了口气:“真不是我不想给您,郁总刚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我也真没他联系方式。”
“那他去哪儿了?”又回到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