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这么顺利,罗青蓝依然愁眉紧锁, 端坐在营帐里,一遍遍排演着行军路线。
唐怀芝用肩膀拱开营帐的布帘,端着个食盘进来。
他把食盘上面两碗肉和两碗饭摆好,弯腰看着罗青蓝的动作。
“这儿就是我娘失踪的地方?”他指着沙漠中一处问。
罗青蓝揉揉眼睛,把他揽到腿上,紧紧抱着,埋头在他脖颈处狠狠吸了一口。
虽然换了甲胄,身上还是能隐隐闻见血腥味儿。
罗青蓝十岁出头就敢上战场了,但那弥漫着烟尘的战场,沾染在身上的味道,他却始终很讨厌。
唯有唐怀芝身上的味道不一样。
香香的,战场上滚一遍,也是能闻出他身上自带的那种味道,能让人安心。
大概是娇气世子爷每次沐浴,都要玩花瓣添香粉吧。
也可能根本没有什么味道,但罗青蓝就是能闻见。
他又吸了几口,混乱的思路逐渐稳定下来。
“是这里,”罗青蓝的声音有些掩饰不住的疲惫,“往西是羌人部落,往北是漠北的地盘。”
唐将军受了重伤,失踪十几天的时间,周边都没有消息。
“大概是藏起来了,”唐怀芝抱着罗青蓝的脑袋,小声道,“娘亲可机灵了,肯定不会被抓。”
安慰他,也安慰自己。
“羌人主部还没有出现,”罗青蓝给他看地图,“大雁城拿得太容易,总有些奇怪。”
唐怀芝盯着地图上一个个标识,“那娘亲一定是遭遇了羌人主部,是不是找到主部,便能找到娘亲?”
“但愿吧,”罗青蓝紧紧抱了抱他,“明日一早,我便派人进沙漠去寻。”
“先吃饭吧,”他笑笑,“都听见你肚子叫了。”
累了一天,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沉默地扒着饭。
“这里好干啊。”唐怀芝垂着眼眸,怅然地道。
“靠近大漠,风沙多,”罗青蓝给他倒了杯水,“喝点儿润润,嘴巴都起皮了。”
他知道唐怀芝想到了什么,怕他伤怀,因而岔开话题。
却还是岔不开。
唐怀芝一口气喝光被子里的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望得人心颤,“娘亲在这儿呆了十几年呢。”
罗青蓝突然就心疼得受不了了,胸口像被狠抓了一下。
这些年,西北的羌人部落始终是大盛的最大威胁。
多亏唐将军坐镇,一次次打退羌人铁骑的进犯,让羌人龟缩十几年不敢造次,大盛才能有如此长久的安宁。
罗青蓝小时候,曾经问过唐将军,“您此生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唐将军带着他跳上房顶,一起看着满街忙碌的行人,笑着道:“百姓安乐,天下太平。”
大盛百姓始终记得唐将军的付出,却总会忽略那个闹着找娘亲的小孩儿。
所幸那个小孩儿遇见了疼他的少年,为他挡却这些年的风雨。
罗青蓝从自己碗里挑了几块羊肉给他,又把他碗里扒拉到碗边的胡萝卜夹过来吃掉。
然后,他揉揉唐怀芝的脑袋,很认真地道:“羌人蛰伏十几年,集齐所有部落兵力,便是为了如今一战。”
“若此次失败,羌人便再无重来的可能。”
“你放心,不出半年,我一定击退敌军,让唐将军安心回京。”
唐怀芝吸吸鼻涕,声音瓮瓮的,对他笑笑,“口气不小呢,青蓝青出于蓝啦?”
哭都哭不认真,还是这么欠儿。
罗青蓝给他擦擦眼泪,擤擤鼻涕,笑道:“那咱们打个赌。”
唐怀芝疑惑地盯着他。
罗青蓝道:“若我能把羌人打回沙漠,你便…穿着舞裙跳舞给我看。”
唐怀芝歪歪脑袋,“瓦舍那种…除了小鸡儿,哪里都漏的舞裙?”
罗青蓝本不是这个意思。
他甚至没见过瓦舍的舞者。
但唐怀芝既然说了,那便再好不过。
大将军笑笑,“对,咱们关了房门,只穿给我看。”
“那行,”唐怀芝磨磨牙,“那若是…不能呢?”
罗青蓝想了想,道:“那便给你把舟桥夜市所有吃的都买上一遍。”
唐怀芝满意地点点头,“还有,你要叫我相公,叫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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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青蓝有心哄着他,又对击退敌军很有信心,当即答应道:“成交!”
晚上,唐怀芝跟罗青蓝睡在一起,俩人紧紧依偎,互相温暖。
这里的晚上总刮风,风打在窗棂上,吵吵闹闹的。
唐怀芝又往罗青蓝怀里钻了钻,那个胸膛总是热的,带给他无尽的安心。
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