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喜公公是贺太医介绍的,说是极有经验,好些男子成亲都要叫他过去。
唐怀芝竖着耳朵准备听,谁知道听见第一句,脸颊便红了。
原来说洞房的事儿,是那事啊…
“…到时候,可以让大将军托住你的腰…”
“…秘处…要仔细检查是否有血迹,及时上药…”
“…你若是在上…”
“…跪不住的时候…”
“……”
他闹了个大红脸,垂着脑袋听喜公公讲,巾帕都快抓烂了。
傍晚,喜公公躬身退出去,房里就剩下唐怀芝自己。
“啊!”他站起来伸个懒腰,猛地往床上躺了过去。”
“啊!”唐怀芝大叫一声,“这都是啥啊?”
门口的宝庆听见动静,问道:“少爷,怎么了?”
唐怀芝赶紧道:“没事儿!别进来!”
谁在床上撒这么些吃的啊?
有什么寓意么?
红枣,红红火火?
花生,钱多得花不完?
桂圆,圆圆滚滚?
莲子,永远…连在一起?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唐怀芝搓搓脸颊,掀开床单,把床上那些吃的都拢到一处,趴在床上琢磨。
啊…早生贵子啊!
他揉揉自己平坦的肚皮,赌气般捏开颗花生,一把塞进嘴里。
好香!
今儿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肚子早空了。
他又往嘴里塞了些红枣。
要是有桂花糕吃就好了,肘子也成啊!
“怀芝!”有人敲窗户。
唐怀芝急忙跑过去,小声问:“谁?”
“我…”两个熟悉的声音道,“我们!”
唐怀芝立马开了窗户,“咋不走正门?”
庄满摇摇头,“新郎官才能进。”
“饿了吧?”杜文蹊把手里一盘桂花糕放到窗台上,又拿过庄满手里的小瓷盅,“吃点儿垫垫。”
“还是你们好!”唐怀芝掀开瓷盅盖子,香喷喷一碗炖羊肉。
“行了,你吃吧,”杜文蹊笑笑,“我俩前头吃酒去了!”
天色渐晚,将军府灯火通明,宾客尽欢。
大将军在前头被一群同僚将士拽住,酒壶喝光了一排。
大将军的小夫人躲在洞房里,捧着一碗炖羊肉吃得正香。
月上中天,青蓝哥还没回来。
等困了…
唐怀芝把盖头扔在一边,坐到床边百无聊赖。
肯定有人灌青蓝哥酒了!
一定是庄蔚哥带头,金礼哥也有份儿!
人家还得入洞房呢,喝醉了还…怎么入?
他打了个哈欠,把鞋也蹬掉了。
正眯着眼打盹儿,房门开了。
他赶紧拽起盖头,刚要往头上戴,前面屏风后头探出个圆脑袋。
是个小娃娃。
小娃娃外头打量他,他也歪头打量人家。
“过来。”他招招手。
小娃娃捏捏衣角,红着脸走过来。
“你是谁家娃娃?”唐怀芝捏捏他圆嘟嘟的小脸儿,问道。
那娃娃六七岁年纪,说话奶声奶气,“我是杜家的,今年都六岁,不是娃娃了。”
“杜家?”唐怀芝问,“你爹娘呢?怎么让你一个人乱跑?”
那娃娃道:“我爹爹在前厅跟小叔吃酒,娘亲大概被哪家姨姨拽走闲话去了,我吃不惯席上那些饭菜,便跑出来寻些吃的。”
原来是杜文蹊兄长家的娃娃。
这么说,他娘亲应当便是…樊三姑娘。
想起小时候因为樊三姑娘闹的笑话,唐怀芝忍不住有些感叹。
也算是缘分。
“找吃食应当去后厨,怎的找到这儿来了,”唐怀芝笑笑,“这儿可是正院儿。”
娃娃见被拆穿,捏着衣角,腼腆笑着,“听说新娘子在这儿,我想悄悄来看看。”
唐怀芝纠正他,“是新郎君。”
小娃娃直勾勾盯着他的脸,仿佛在辨认到底是新娘子,还是新郎君。
打量半晌,小娃娃憋红了脸,小小声地道:“你是哥哥么?你可真好看。”
唐怀芝嘿嘿一笑,有些羞涩地摸了摸脸蛋。
“饿不饿?”他问道。
小娃娃点头,怯生生地道:“你这儿有吃的么?”
唐怀芝掀开盖在腿上的宽袖子,露出那盘点心。
“哇!”娃娃惊叹一声,原地蹦了蹦,眼睛都亮了,“你还藏了吃的!桂花糕!我最喜欢吃啦!”
唐怀芝拍拍床沿儿,“坐。”
娃娃有些羞涩,迟疑一会儿,才嘿嘿笑着跑过来,在唐怀芝旁边坐下。
肉乎乎的小胳膊像刚挖出来的嫩藕节,试探两下,小心地捏起一块最小的桂花糕。
放在嘴里咬一口,很认真地抿抿,“哥哥,你这儿的桂花糕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