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紧张过一阵的巨雷在头顶炸开,远处的天边不停地有闪电。宋悠悠低沉地说了句,“守在这已经没什么价值,不如回去看大部队和设备到了没,先进行尸体解剖?”
陆泽言也同意,“照这雨势,我们现在躲在这里,和等下回去的路上,都有被雷劈中的风险。
如果这里是犯罪现场,依然有可能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霍子心除了对死者有责任,还得考虑两位同伴的生命安全,便也同意了这提议。
陆泽言指着和来时完全不同的方向,“我刚四处观察了下,那边应该还有一条近路可以下山,昨天被灌木挡住了没有看见,今天叶子都被大雨打塌了,入口就出来了。我们从这儿走吧,会节约一半的时间。
顺着陆泽言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还有一条昨天没被发现的路。三个人沿着这条路快速地下山,不到一小时便回到了云肆里。
大厅里只有小柯一人在操作间里忙碌。她看见三个人如水人一样,赶紧递上来几条热毛巾。“山上又下雨了?我还说山脚天气还行,估摸着等下你们的人也该到了。”
山脚只是阴云密布,通向云肆的路还是干的。霍子心问,“郑律师还没有回来吗?”
“还没有呢。你们的同志坐的大船是早上十点到的,算时间,现在应该是在阿水船上了吧。还好赶上了,不然就要坏事了。”
小柯见她们有些困惑,补充道,“九点过气象局发布了暴雨预警。今年最大的冷锋即将过境,从下午开始这一片海域都要停航了。”
难怪在山上的时候,电闪雷鸣得那么夸张。想到山上还有程翔他们,霍子心有些不放心。陆泽言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道,“程先生程太太经验丰富,看到情况不对,会自己下山的。”
宋悠悠也说,“眼下最要紧的是,得让我们的人在最后一班船之前,顺利上岸。我们先去码头看看。”
霍子心问小柯借了电动小三轮的钥匙,自己开车,让宋悠悠和陆泽言坐在货厢里,一路突突突地赶到码头边。
此时的云岛码头与他们三天前来的时候比,已经换了一副面孔。
黑云压顶的的天幕下,海面上不停掀起巨浪,一波接着一波地砸向海岸线。原本铺在码头的简易栈道,已经有一半淹没在了海水里。
霍子心一眼看见,岸边有零星的几个纸箱和桶装水,孤零零地停在栈道起点处。
宋悠悠“咦”了一声,“好像阿水的船已经来过了,但是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呢?”
霍子心在离岸十几米的地方把车停下来,陆泽言率先跳下去,往堆放箱子的地方走。“有可能是因为得到了停航的通知,阿水来不及等我们的人到,先把云肆的补给运了过来。
“那么,郑律师也应该在这里才对。”霍子心站在他们身后,面对风云莫测的海面,内心涌上一阵奇怪的感觉,却说不清那里奇怪。
海风带着丝丝细雨飘向他们,打在脸上冰凉凉的。除了大海的腥咸,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好像……是血腥味。
陆泽言最先走到海水和码头陆地的边界,也第一个发现了这血腥味的来源。
从码头出去延伸到海水的栈道尽头,一个黑乎乎的物体撞击着栈道和沙滩,周围沉沙泛起的海水被染成了黑红色,在目光所及的地方形成一滩不规则的血海,上面还漂着红色的泡沫。
那是一具漂浮在水面上的尸体。而那身价值不菲的运动套装,是美国生产的名牌,这几天陆泽言只见过一个人穿过。
这一次又是陆泽言跳到海里,和霍子心一起合力把郑律师的尸体拖上岸。
从海水里捞起郑霖宇尸体的瞬间,陆泽言胃里一阵翻滚,差一点也和贺天明一样吐了出来。
郑霖宇的身体和面部受到了剧烈的撞击,尤其是面部,似乎还有生物啃咬的痕迹。五官都几乎模糊了,只剩两个眼眶处的血洞,装满了沙子和小贝壳。鼻梁被啃掉了大半,嘴巴只剩了下唇,白花花的牙齿露在外面。
这一脸的烂掉的血肉,被海水泡过,都发卷发白,手指一碰,就能拉下一块来。
霍子心见过无数的凶案现场,这具尸体的惨烈程度,可以排到前十。
想到早上分别时郑霖宇那热忱坚定的眼神,霍子心心里还有一丝侥幸,希望死的这个人不是这位正义勇敢的律师。
她在死者的运动裤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已经黑屏的手机,还有一个BV的钱包。钱包里的身份证和信用卡打破了她最后的一丝希望,这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是郑霖宇无疑了。
霍子心忍住内心的波澜,问宋悠悠,“身体上只有擦伤,没有明显的致命伤,是不小心被浪卷到海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