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晋青泠又收了笑,对自己没有任何幸福和欢乐可言的几十年下了结语:“晋云唯一的错,错在他以为协调属是个可有可无的后勤部门,以为晋青墨也能驾驭下来,以为我就算不死,也只会是他一辈子的发泄物。而他自己太过懦弱不敢真的对我下杀心,不敢和林家撕开脸面。”
沈云卿面对晋青泠近乎剖心的述说有些措手不及,他好像踏入了一个隐秘的领域,而这个领域又好像是一个陷阱,诱惑他一步步走进后,掉落至深渊。
沈云卿几度张嘴,几度合上。
晋青泠并没有一直围绕这个话题深入,他好像只是将此作为下一个圈套,在沈云卿的沉默之间,问:“沈云卿你同情我了吗。”
沈云卿清了清嗓子:“你想我同情你吗?”
晋青泠:“想。”
晋青泠最让人招架不住地便是他将所有选择和目的和盘托出,毫不遮掩,反令沈云卿不由自主踏入他设好的圈套之内。晋青泠早就在暗处编织好了一张硕大无朋又缜密无比的巨网,这网不仅一层,是一层又一层的叠加,将微小的沈云卿重重困住,等沈云卿反应过来时已经没有力气再挣开。
晋青泠又道:“我活下来了,所以我送你护符的时候是真的想你也能够活下来。只是我不知道你回来后我该怎么选择,后来我想明白了。”
沈云卿明知自己已经踏入了晋青泠布下的深渊之中,却还是一脚往前迈去。
他听见自己问:“你想明白什么了。”
晋青泠轻轻笑了,他将之前看完《分道扬镳》后突然领悟到的道理说了出来,那是麦未来等了许久没有等到的后半段话,“想明白了强大的人不需要选。我为什么要在天平上权衡利弊的去选,沈云卿,美梦和权力我都要,我有能力全部纳入囊中。”
“现在你捏着我的把柄,如果我犯了和晋青墨一样的事,又或者你一个不满都可以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晋青泠诱惑人着实有一套,他明明已经把前方的路堵死了还能站在这堵墙前面对逃亡而来的沈云卿抛来一包炸药和火机,而自己身无一物。
“所以沈云卿,敢和我试试么,我真的很想在现实里搭出那个美梦。就算搭不出来,我把后路留给你。”
沈云卿要么和他一起被困在这堵墙之前,要么扔出炸药包将他和这堵墙一起炸掉。
沈云卿怀里是晋青泠塞过来的炸药包和火机,一番话下来似已经忘记了这堵墙正是对方所砌,只记得了这递来炸药包的手所拥有的温度。
他觉得晋青泠是个疯子,自己也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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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青墨被关协调属后,再回家就老实了,一个星期最多去酒吧一次,钱不敢多用,话不敢多说,听话懂事得令其他人纷纷称奇。唯有跟着一起被协调属问话的那几人明白是怎么回事。
协调属对着这几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连人都不多派几个,统统无差别地分别关入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别说一个月了,一个星期就已经让这几个人想要跪地求饶。
晋青墨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喝酒可以,但不能喝多;聊八卦可以,但不能聊晋青泠和沈云卿。
可这天他馋酒,刚到酒吧就走哪儿都听见自己哥哥和沈云卿的名字,说什么的都有。晋青墨被人拉入卡座,一群人围拢过来后才明白过来麦未来和他说的是真的。
晋青泠和沈云卿真的在一起了。
于是无数人都来采访晋青墨,好奇的人问晋青墨知不知道这件事;怀疑的人问晋青墨这是不是一种新式联合方式;八卦的人问晋青墨有没有后续消息;好事者问晋青墨,沈云卿究竟什么滋味。
乌七八糟的问题纷至沓来。
晋青墨酒没喝一口,心气上来了。
晋青墨一时陷入嘲讽沈云卿和维护晋青泠的两难之中,可这个两难并没有困扰他太久,因为现在人人皆道晋青泠和沈云卿关系不一般,嘲讽沈云卿就是在嘲讽晋青泠,维护晋青泠也就是在维护沈云卿。
“我根本没碰过他!”
晋青墨端起一杯酒猛地灌下,烈酒入肠,辣的嗓子眼痛,晋青墨一把推开众人近乎逃回了晋家。
晋夫人明显也知道这些事,面对怒气冲冲而归的晋青墨,只道让他少喝点,最近多在家里待着。
晋青墨这会儿生出一种全世界都知道,只有自己这个沈云卿的前夫刚知道沈云卿和自己哥哥在一起的感觉来,有些委屈又充斥着难辨的怒意:“妈,沈云卿他——他肯定……”刚说了几个字又停了下来。
他很想骂沈云卿几句,又想起上次在协调属的经历,硬生生吞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