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作为已婚omega,若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真是白活了几十载。她面色不佳地站在客厅连接后面客房的走廊口,仰头就见晋青泠没扣好的衬衣,锁骨上有个印子。
沈夫人脸沉如墨。
沈老爷扶住自己夫人的肩膀,张口将要质问。
晋青泠先开口坦白:“情况紧迫才临时标记了他。”
沈夫人近日对晋青泠改观不少,这会儿心底也分辨不出到底什么滋味,总还是偏向自己儿子,语气染上不满和质疑:“当时也可以用镇定剂。”
晋青泠瞳孔微张,配上恰到好处的困惑:“原来夫人还不知道他已经预约了下个月进行腺体摘除手术。”
沈夫人一听,整个人都懵了。
“你说什么?”
“沈云卿在前线就申请过想进行腺体摘除手术,被我司阻拦。等他回来后再度强调这件事,秉着尊重他的原则,协调属一直在和医院一起观察他的身体状况,最快下月能进行手术。而这项手术——我们都知道会缩减他的寿命,所以没敢在术前继续注射大量镇定剂。”
“沈夫人,为了沈云卿的健康,不得不这样做。”
沈夫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既震惊于自己儿子竟然想摘除腺体,又诧异于晋青泠自己给了标记。每一项都令她缓不过来,她抬手扶在沈老爷的手臂上,手心里渗出了汗来。
“那为什么……你要去标记他,”沈夫人拧眉沉声,“晋部长,你和云卿的匹配度并不高,你的身份也不合适。”她深呼吸一口,念在之前晋青泠多次帮助沈家的份上,又补充,“不是说你不好,是——这关头要是让外界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与沈夫人的沉郁不同,晋青泠看起来颇为淡然,他扬了扬眉,语调再度带上不解:“会有什么后果?”
这反问令两位长辈微怔。
沈夫人还没有说话,又听晋青泠道:“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临时标记他了,”他还嫌不够吓人一样,继续说,“之前他带回来的护符也是我的。”
晋青泠没有说任何能明确他俩关系的词,可寥寥数句却让他们的关系昭然若揭。
沈夫人猛然想起临出发前沈云卿捏着那旧符不肯和她的新符换,晚上还挑了些军部里发生的趣事,趣事中间夹了两三件有关于晋青泠的事。
说晋青泠与晋青墨不一样,教他射击,还在军部帮他隐瞒夜里去军官楼的事,事情过去太久,具体内容已经记不清。
可沈夫人尤记得自己当时并没有真的听进去,沈云卿却是兴致勃勃,几度提及晋青泠的名字。
原来那个时候就在给他们打预防针。
沈云卿对着晋青墨一厢情愿后,又对晋青泠……
晋青泠对着石化着已经没了表情的沈夫人和沈老爷浅笑了一下:“我愿意负责。毕竟一路过来不少人都看见了,就算是协调属也没法堵住悠悠之口。”
沈老爷揽紧快站不住的沈夫人,饶是见多识广的自己这会儿又不由有些结巴:“……这,这件事……这件事太突然了,云卿已经自杀过一次,我们,我们赌不起。晋部长,你要是不喜欢云卿,不喜欢的话不用迫于压力,这五年间……云卿一个人熬过来了,这一年我们也经历了流言蜚语,不怕别人说什么。”
沈夫人缓了些,半垂着眸,恍然觉得这几月砸落而至的钱和权,刚才沈老爷口中的“一朝得势”不过海市蜃楼,又似一场醉梦,眨眼间就醒了。
晋青泠和自己儿子的事如一盆冷水浇灭他们还没来得及享受的一切。好在退路早已想好,现在最差也不过回到最初,执行当时的决定。
“对,”沈夫人道,“谢谢你的所作所为,即便你愿意负责,我们也不会再犯下糊涂事,勉强并不能得到幸福。”沈夫人这么多日以来第一次郑重喊着“晋部”,“如果流言盛起,为了云卿,还希望你能出面解释,我们知道这段时间一直受你帮助,这就是最后一件托你的事。”
沈夫人思来想去,最终道:“不瞒你说,我们早就萌生了退意,这临城太大,不是我们能立足的地方。等土地规划局负责完林国的这片土地,我就退下来,让协调属的人接手。”
沈夫人想以土地规划局换晋青泠一份申明。
沈老爷紧跟着道:“这次合作所得的利润也可以任协调属用。我老了,想去郊区生活,每天钓钓鱼看日落安享晚年。”
权和钱都摆在了面前,以前的晋青泠必然照单全收,送上来的礼没有拒绝的道理。
可晋青泠眼底闪过一抹淡的难以捕捉的异色,有些像是懊恼的神情,他沉默一阵,整理好表情:“我不需要土地管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