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任开稍稍向后偏了偏头,温冷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动。大道上,成排的车灯流淌过两人身侧,仿佛无声系带。
半个小时后,温冷立在熟悉的客厅里看向四周,回忆和思念像大海和风浪汹涌叠起向他冲来,重生后,温冷少有这样没做好准备的时候,内心的巨浪差点将他打出屋去,温冷有一瞬想逃离。
任开已经在厨房放妥了东西,反身探头将啤酒罐抛给客厅里还在发呆的人,“自便啊。”
很快,清脆的开罐声响亮在客厅。任开打开橱门找碗筷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他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招待过客人了。别说客人了,他这个主人都不知道有多久没回来了。
温冷饮着啤酒,坐定在沙发上,放任目光流连在四周的物什上。任开将屋子出借了不少时间,最近才收回来,除了一些旧物什堆在角落还没来得及处理,任开自己的东西很少,整个屋子显得空荡荡的。
看够了,温冷将目光移回面前茶几,玻璃台面上有烟,散落的案卷资料,再下面是透明隔层——这个是什么东西?
温冷就这样意外地发现了隔层里的某个特殊标本。
任开端着碗筷出来摆台,看到的就是温冷手上拿着他那块封存了的“皮肤纹身”收藏,正怔怔望着它。
放下东西,任开无奈地摸了把脸,最终还是决定放弃解释,只是道:“呃,我该把那个换个地方放的。”
温冷这才抬头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东西搁回原处。
他走到餐桌旁,挑了罐啤酒,猛然的开罐声在黑夜里显得有些爆裂突兀。他将冰凉的啤酒递给任开。
任开愣了下接过,温冷用手中的啤酒和他轻碰了下,仰头喝起来。
任开回过神,忙跟着喝了一口,发现对面的温冷根本没停,直接将整罐啤酒灌了下去。
灯光下,眼前人抬起那双过分漂亮的眼睛沉静地望着他,任开如今已十分熟悉里面的光芒,那是温冷审讯时洞察一切的目光。
遭到如此目光的“关怀”让他甚至有些同情起那些嫌疑人。
被某种情绪催动着,任开仰头,干脆地将啤酒干到一滴不剩。
才灌完,温冷走上前,抽走了任开手中的啤酒罐,连同自己手中的,很快都捏成了铝块渣。
噼啪作响的爆裂变形声响在屋内,听得人心惊胆战。
任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心虚感,天晓得,他才灌了一罐啤酒,就生出错觉了?
任开想开口说点什么,来化解这让他不太自在的气氛,还未开口,温冷在他身侧轻声问:“都过去了吗?”
被问的人愣了愣,随即认真道:“都过去了,”顿了下,任开又下意识补了句,“我保证。”
温冷极近地望他,眸光似一汪深泓,有片刻,任开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眼前人的神情叫他窒住呼吸,直到温冷浅浅勾了勾嘴角,平声静气道:“任开,你是有新搭档的人了。”
任开在这番注视下,简直无处逃遁,他叹了口气,任命地点点头,“我知道。”
温冷放过了他,重新抛了罐啤酒过去,“吃饭。”
两个人对坐吃饭,窗外万家灯火,桌前一盏餐灯。
摆在桌上的不过是些家常菜外卖,只是温冷尝的时候,偶尔脸上露出的表情让任开想到偷吃了老狼的鸡的狐狸。
他伸手夹了筷子温冷才夹过的菜,边尝边道:“今晚上也没加料啊,吃个外卖喝个酒就这么高兴,改天我给你露一手,你不得乐死。”
温冷晃了晃啤酒罐,抬眉,“任队还会烧菜?一言为定,我等着被乐死的这天。”
他当然知道任开会烧菜,父亲早逝,为了养家,他妈只好早早把孩子扔在家里,经过多年训练任开有几个家常菜烧得很好。
温冷当然也想念那些味道。
只是他刚说话的样子落到任开眼里,妥妥像带着挑衅,“你等着,破了案让你瞧瞧哥的本事。”
这就称上哥了?到底谁大谁小,温冷闭眼失笑。
任开望着他,记忆里温冷从没露过这样的笑容。
夜已深,四周静谧,眼前仿佛有白昙绽放在黑夜,任开半天没挪开眼。
吃过饭,温冷的酒还有剩,任开一并要收走,温冷握了两秒,两人对视了下,温冷松手,没和他争。
任开边往厨房去,边自然不过地就着罐子喝掉剩酒,嘴里嘟囔:“酒不能浪费。”
收拾完了,两人挪到沙发处,任开直接坐到了地上,后仰将座椅当了靠背,双手随意撑开,他的面前已经换了另一款啤酒来饮,很快半罐下肚,任开有些微醺。
眼前人所有不经意的姿态都是温冷熟悉的,任开就在他身旁,近的只要伸出手就可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