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程也是这么觉得的。
“小程。”正当景程咬紧牙关准备用最后的力气,再狠狠给宋临景补一拳的时候,宋临景却出了声,“滚出去?从哪里滚出去?”
“这间房,这家酒馆,这座岛,还是……”
他的声音低沉,与生俱来的冷漠被欲/望侵染、融化得水淋淋的,嗓音泛着哑,但和景程方才那种长时间喊叫导致的嘶哑不同,宋临景的是种性/感的哑,像收费电台里的那些深夜主播——
咬字和断句都要精心设计,并刻意凹出足够将人注意力迅速抓取的语调,蕴着蛊惑的意图,丝毫不打算掩盖调/情本质的引诱着。
景程本就涣散的精神顿时溃败了个彻底,他手无力垂落床边,脚尖蜷着弯着随着腿部颠簸摇晃着。
算了。
景程忽然犯起了懒。
也不全是宋临景的错。
醉酒时的意识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清明的,只不过极度亢奋的状态会放大喜怒哀乐,也会让人更容易被误导,也更容易做出失去控制的冲动决定。
显然,景程纵横酒场多年,终于马失前蹄,叽里咕噜地就坠进了宋临景的怀里,想爬都爬不出来。
随便吧。
事已至此,自己清醒之后再不甘心,也没法改变昨晚自己确实从中获得了不少乐趣的事实。
景程脑海里猛地回忆起自己几个小时前的热情与疯狂,只觉得恨不得再昏过去,最好一觉醒来之后宋临景已经玩儿腻歪离开了。
继续叽歪下去反而更狼狈,逐渐被微妙快乐席卷的景程,一边努力适应着这个人生崭新体验,一边在心里洗脑似地自我宽慰。
宋临景那么干净的一个人,自己也不算太吃亏,都是男的,这又不是什么事关尊严的问题,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景程正断断续续地想着,宋临景却接着方才调整姿势停顿前的话题,再次开了口。
“你对你以前那些一起玩的‘好朋友’,也是这样么?”宋临景单手半撑起身子,另一只手的拇指不紧不慢地摩/挲着往外渗着血唇瓣,像是并不在乎方才景程施加在他身上的暴戾,失去了痛觉神经似的淡然,他放缓了在此期间一直没停的动作,只是换了种间隔偏长力道却更重也更折磨人的节奏:
“自己高兴了就想跑……”
“翻脸不认人?”宋临景俯视着景程,轻飘飘地笑了一声,他捞过床头柜上的几张纸巾,看起来不像是新的,皱皱巴巴一大团散发出熟悉的怪味,不仅像使用过的,而且至于擦的是什么不言而喻,但是是景程自己的还是对方的那就不好判断了。
可宋临景时有时无的洁癖,在这种时刻就仿佛消失了一样,人家眉头都不皱一下,随手把指尖的血抹了上去,“嗯?”
“谁把你教坏的?”
“是你十六岁喜欢过的那个人么?”
“是么?小程。”
景程:……
宋临景干净个屁。
宋临景不正常。
失去反抗力气且再次被剥夺了主导权的景程,现在只能拥有这一个念头,其他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自己到底是个“天生坏种”,还是真的有那么一个把自己带偏了的人,更想不起来自己十六岁到底喜欢过谁。
宋临景。
在没有支点的混沌中沉浮,景程只能想起这一个名字——宋临景。
他不清楚这是不是对方想要的答案,但脆弱之处被对方恶劣地掌控无法触及顶峰的景程,只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在恍惚中不停重复着宋临景的名字,而控制着他的一切的那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对这个答案感觉满意,行为中的惩戒意味少了些许,景程听到对方夸他“乖”,随后便安抚似的低头与自己接了个一个绵长且温和的吻。
景程被多方面的刺激折磨得几乎无法思考,脑内一阵又一阵像是永远没有尽头的嗡鸣,将他清醒的意识吞没覆盖后又假惺惺地推出来,他只能凭着最后那点残存的理智,紧咬着后槽牙,不让自己发出太过丢脸的声音,以沉默来承受对方持续了不知道多久的“拷问”。
“你觉得我怎么样?和你比起来呢?”
“我本来不想打扰你,以为轻一点你就不会醒了,没忍住,对不起。”
“四回我也觉得有点多,但你昨晚有点失控,缠着哄我求我,我哪受得了。”
“景程,你知道自己的肩胛骨长得有多漂亮么?”
“星星好看么?昨晚你非要看,我抱你去了,但没仔细留意,光顾着让你舒服了。”
“景程,小程,你理理我,好不好?”
“求你了……”
宋临景话音刚落,后一句半点不见弱势的虚伪哀求才荡到嘴边,还没等到飘出来的时机,他的唇瓣便被艰难撑起脖颈的景程恶狠狠地咬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