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百年过去,盛雪本以为自己会有无数话要对师姐师弟讲,却原来到了坟边,也只是敬了两杯清酒。
等虞烬收拾好香水海海滩之上他们的小屋子找过来时,盛雪才从地上站起来,拎着酒壶说:“师姐,师弟,如今我一切安好。”
他看向慢慢走近的黑衣少年,唇角弯起柔和的弧度:“恰好的,和一个我喜欢的,他也喜欢我的人在一起了。以后每年,都可以来看你们。”
“你们大约已经转世投胎许久,望你们也能同我一般。”
“晨霞暮鼓,春夏秋冬,所爱在侧,所求皆得。”
……
虞烬牵着盛雪的手一起回了他们住了很久的小屋子。
这里还是老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晚上盛雪吃了烤鸡——已经不是百年前那个味道了,但也不错。
他躺在虞烬腿上看璀璨星海,昏昏欲睡之时虞烬忽然问:“盛朵朵,你当初来香水海,不是自愿的吧?”
“……”盛雪没想到这么久远的事情他还要翻出来说,道:“的确不是自愿的。”
他叹口气:“当时我继任了掌门之位,整天都很忙,某天累的不行,直接在书房睡着了,恰巧有个道友进来找我议事,看我累的睡着,就脱了外袍给我披上……
这事儿恰好让风定烟看见了,他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差点要了对方的命,我令人将他关起来思过,他却逃出去动了无相海的封印,间接导致你提前破壳。”
“你灵智未开,只知屠戮,又是上古真龙,我只能强行将你封印在香水海。”
盛雪不明白风定烟为什么发疯,虞烬却知道。
当盛雪坐上了掌门之位,会接触到更多的人,这个人就像是一朵生在高大山岭之上的花,对其心生仰慕者实在是太多了,风定烟不可能一个个全部杀了。
就算他能杀光,也难保盛雪不会对谁动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关起来。
关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虞烬俯身吻他,声音有些烦闷:“不提他。”
盛雪好笑:“是你主动提的。”
虞烬将他整个人抱起来:“外面风好大,回去了。”
“还好啊这风。”盛雪莫名其妙:“也不冷。”
虞烬步子很大:“回去研究怎么生蛋。”
盛雪:“……”
盛雪:“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唔。”
虞烬一只手托着他,一只手按着他后脑勺吻他,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等终于进了屋子里,盛雪衣服都要被扒光了。
虞烬翻身而上,刚要继续,盛雪忽然捂住心口,整个人一怔。
“怎么了?”虞烬立刻皱起眉,看着盛雪苍白的脸色:“你哪里不舒服?”
“不是。”盛雪蹙眉按着心口,好一会儿终于说:“我感受到了,窥春最后一块碎片。”
……
香水海外八百八十里寸草不生,靠近界碑的地方有一个小村落,盛雪和虞烬深夜来此,里面的人都已经睡着了。
盛雪循着感应,推开一个小院子的门。
院子里收拾的干净整洁,还晾着几件衣服,月色泠泠落下来,处处都是银色的冷光。
盛雪推开了里屋的门。
还没进去,一股极其浓重的血腥味就已经漫了出来,盛雪想到什么,立刻进门,虞烬打了个响指,点亮屋子里的蜡烛,暖光充盈这一小片空间,就见床上有人盘腿坐着,怀里正放着一块金光盈盈的碎片。
碎片感应到盛雪,立刻漂浮起来,盛雪一抬手,碎片便顺着他指尖直接融入身体,刹那间一股极其磅礴的灵力灌入奇经八脉,盛雪一直动荡的神魂受到温养,安定下来。
虞烬走到盛雪身后,看向床上盘腿坐着的人。
那人看着二三十的年岁,一身粗布衣裳,心口一大片血迹,旁边还有一把沾满血的匕首。
虽然没有见过,但虞烬还是猜出来了:“元檀沉?”
“嗯……”盛雪轻叹口气:“是他。”
“他知道你回来了,所以把这块碎片还给你。”虞烬抱着胳膊:“为什么不来见你?”
盛雪好一会儿才说:“我和他……关系不好,大约也是相看两厌吧。”
“是他不敢见你。”虞烬冷淡道:“他让孟询崔萤养窥春碎片,是在让他们送死,你知道这件事后,不会原谅他。”
“是吗。”盛雪看着多年不见的大徒弟,晃动的烛影里他抿了下唇角,道:“他是元家的嫡长子,当年拜入我门下,是为了保命,可惜我不知道如何教导孩子,导致和他关系越来越不好。”
虞烬原本不想说这些,但他又不想盛雪伤心,还是道:“他没有不喜欢你。”
“什么?”
“跟孟询一样,元晦不是不喜欢你。”虞烬表情不怎么好看,但还是接着道:“只是吃醋而已,不想你对别人好。如果他厌恶你,不会为你做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