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西苑禁地,世人传言昔年他耗费大半个国库建造了上清宫,里面琼楼玉宇极尽奢侈,以琉璃为瓦沉香为柱,雕栏玉砌珍珠铺地,可是却无人知晓真正奢侈的并非是上清宫,而是旁边的一座无名宫殿。
仿佛是藏在宫苑中只能消弭在历史风尘的一段过往,这一座纵然倾举国之力的宫苑却没有姓名,空荡荡的匾额藏在玄妙的机关阵法之中。
春有百花绚烂/夏有拂柳荷风/秋为枫叶满园/冬是绿梅白雪。
而在沉香阁的之上,挂满了一个女子当画像。
或笑或嗔,或在亭中抚琴或于花丛捕蝶——这就是若等人费尽心思想要探查的沉香阁,就连他们都没想到里面在机关重重的掩护之下并没有什么关系天下安危的隐秘,而是一个疯子的执念。
他坐在书案前,幽暗的烛火下他的神情明灭不定,在提笔写着铁画银钩的……“灵犀宫”三个字!
“这座宫殿,是朕为你母妃建造的。只是可惜啊……这块匾额,到她死也无法挂上去。”
他诡谲的声音在幽暗的宫殿那回荡,那一刻愤怒/屈辱种种情绪无从宣泄,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手中的剑是何时开始出窍的,又是如何的架在他的脖子上的!
他说:“难道你要弑父吗?”
一道惊雷凭空响起,“砰”的一声手中重若千钧的剑掉落在地上,汉白玉铺成的地砖砸开几道裂缝……
他们隔着烛火遥遥相望,就连眼中的疯狂都那样的如出一辙。
是从何时开始起疑心的呢,在被从红莲业火图失窃?还是在查到这把修罗剑就是皇室之中只传给储君的龙吟剑,或者是更早……早到在那弱冠之年,行那及冠之礼的时候。
皇室子弟按照规矩以亲父授以绥带,可是那天这位九五至尊竟亲自上前为他行及冠之礼,皇室宗庙前他弯腰抚平自己的衣角。
那时太子尚且未曾及冠,他是第一位由天子亲自授予绥带的宗室子弟,朝臣皆言夔王殿下深受皇恩,可是他们所有人都忽略了/或许那时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那样的眼神怎会只是一位天子看臣子/怎会是一位叔父看向侄儿,分明是——一位父亲看着自己孩子的眼神。
这样给予他的感觉并不陌生,父王教他骑马射箭时就是那样看他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将天子的过分宠爱,当作了对于故去靖王的弥补。可是他忽略了,赵煜也是名义上靖王的子嗣,天子待他,并不亲厚。
或许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已经隐隐有怀疑了,当那样残酷的真相被揭露的时候,他竟以一种几近残酷的冷静看着眼前那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扭曲面孔。
这些年追寻的答案就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竟比自己想象的更为平静。或许……因为比起所谓的真相,有了更重要的东西。
当那人竟敢用苏玉徽为筹码要挟,他平静的外表下隐藏恨意让他想要用杀戳抚平,就像是兵变那一年,宫城中的青石板都被鲜血浸染……
他如今没有任何怀疑其实他流着与他相同的血脉,一样的疯狂与偏执。
可是在这个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唤着他的名字。
“赵肃,赵肃……”是多少年前,一场杀戳之中有人将他从修罗场中救了出来,清澈的眼眸不染尘埃,她叫他——石头!
尘封的记忆被唤醒,那一幕幕血腥的画面被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替代,就算诗人你遗弃他/背叛/畏惧他,可是至少有个人,她怜惜他,在乎他……
第697章 封妃赐婚
此时的靖王府,叶兮清正在和步寒砚下棋——当日为了救赵肃,叶兮清只得答应乘火打劫的步寒砚陪他下棋数月,如今才不过数十日下来,步寒砚的棋艺没什么进步悔棋的功底倒是一日比一日厉害,纵然温文尔雅如同叶先生也将有掀棋盘的冲动。
赵煜过来的时候二人对弈了一下午,眼见着叶兮清的耐心快要消耗尽了,赵煜间他脸色不虞,小声的说道:“先生,方才宫中送来消息,说是皇上将兰晋封了妃位,暂掌凤印。”
“啪嗒”一声,是叶兮清手中的白子落在了棋盘的声音,直接一步将步寒砚的黑子拦腰截断,步寒砚皱眉苦心思索着对策,叶兮清同赵煜道:“暂掌凤印那就是位同副后……兰嫔寂寂无闻多年,如今却被封了妃位……看来,皇上是有意在抬举六皇子。”
此番一来,那离太子被废也就不远了!
任凭谁都没想到,东宫风光了这么些年竟然一步走错落得满盘皆输的下场,而不受重视的兰嫔母子,竟然一跃成为朝中新贵!
“皇上膝下皇子子嗣单薄,成年的只有三位皇子,六皇子赵泓临生母卑微,八皇子体弱多病。当日太子赵泓煦多有失德之处但皇上迟迟没有废他,除了因为他是东宫所出之外便就是因为考虑到此处。如今太子行为有失,虽然位了皇家颜面皇上没有废了他但也迟早的事,重用赵泓临抬高兰嫔的位份也是意料之中。”赵煜缓缓道,“泓临才华斐然,性格宽厚,若真的立他为储未尝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