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方才说出口,那一直被她按捺住的血气翻涌,喉咙一口腥甜竟直接吐出一口淤血。
下一刻那纤细的人影宛若是纸片一般直接倒下,叶兮清见状心像是被什么牵扯了一下脸色骤变,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扶住了那摇摇欲坠的身影,手搭在她的脉搏之上。
素来云淡风轻的叶先生难得失了态,焦急的抱着苏玉徽一面走一面道:“她内力乱窜有入魔之兆,快去找步寒砚来。”
怀中的少女纤细的没有一丝重量,那一刻他仿佛再体会到了十几年前那时与最珍贵的东西失之交臂的恐惧——这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血脉,当年他没有能守住她,难道此刻连她的女儿也保护不了吗……
步寒砚半夜从被窝被人挖了起来,看着鼻青脸肿的赵煜十分愤怒道:“你们还有没有良心,这点小伤竟半夜把我从床上拖起来,我可是神医、神医啊!”
无辜的靖亲王抹了抹脸上的唾沫指着里间的床上道:“不是我,是她……”
拎着药箱的步寒砚方才回神,难得见多年的老友一副焦灼的样子心中暗自好奇,上前便见床上躺着一个面色发白的少女,他记得之前是买过酒送给他的那个小姑娘,笑起来挺好看的所以他映像十分深刻。
他将搭在她脉搏上,不过顷刻之间将手收回,道:“当日旧伤伤了心脉,没有好好调理便就连日奔波使经脉受损,如今受了巨大刺激心绪难平使经脉中的内力倒流,如此重视,已无力回天……”
他一面摇头一面叹气道,那眼神像是看个死人。
一旁的赵煜连忙按住眼已经红了的陌华,未曾想到叶兮清比陌华还要激动,霁月清风的叶先生赤红着眼拎着步寒砚的衣领道:“不惜任何代价,你必须得救她,一定要救她!”
康晓等弟子何曾见过素来风轻云淡的师傅发火的样子,就连玄生凝也不由缩了缩脖子,小声同慕容芷道:“你师傅好凶啊。”
闻言慕容芷有些哭笑不得,眼中又生出了几分怅然,听竹问水说,那个女孩子就是师傅心心念念的故人之女,师傅这样在意,在意的不是这个女孩子的本身,而是在意的是十几年他失去的、没来得及抓住稍纵即逝的那个女子。
岁月流逝,思念却历久弥新……
第642章 浮名虚利
月华如水,巍峨的皇城在月色笼罩之下那屋檐飞角,雕梁画柱,添了几分迷离的色彩。
在宫门落锁之前他去芳汀宫中给母妃请安,纵然是中秋佳节芳汀宫中依旧一派冷清,繁华恩宠从来都是与芳汀宫无关的名词。
母妃身份低微,不过是上林苑梅园的宫女,父皇游幸上林苑时宠信了她,而后她便有了身孕诞下他之后便被封为了嫔位。
因为母妃生性淡泊不善邀宠,对于后宫本就淡薄的父皇很快将母妃忘在了脑后,她进宫多年如履薄冰,只不过得了一个“嫔”位而已。
父皇的性格十分奇怪,对于子嗣并不是十分看重,就连皇后所出的嫡长子如此,他不过是区区一个梅园宫女所生下的庶皇子更是从未得到过父皇的器重。
甚至在他七岁之前,他都未曾正式入皇室玉碟赐名,还是那时因为皇上专宠了刘贵人让皇后感觉到了危机,所以便借他来打压那位气焰正盛的刘贵人,他才被赐名入了皇家玉碟,母妃也封了嫔位才有了自己的芳汀宫。
因为母妃性格单薄不与人争宠,皇后对她并不多加为难,他从小受母后教导规避政权之争,待成人之后做个闲散皇子不与太子争风头,他们母子二人没有母族的庇护在这宫苑之中方才能安生。
二十年来一直如此,他不在乎那些浮名虚利,做个闲散的皇子,等到了太子登基之后再做个闲散的王爷,不去计较那些细枝末节的事,就已经很好了。
今日中秋夜宴母妃没有资格参加,夜宴结束之后他前去芳汀宫中请安,陪母妃说了几句话后便匆匆就离开,他要在宫门落锁之前出宫——毕竟他虽为皇子却尚且没有封王位,是不能在宫禁之后依旧留在宫中的。
就连向母妃请安,也要按照严苛的宫规每月只有初一十五进宫,不能随心所欲。
他的人生平静如水,只要安心的做一个闲散的皇子不去争权,他与母妃这一生不会有太大的波折。
夜凉如水,木樨飘香,他从被夜色笼罩的宫墙出缓缓的走出,不知为何在这样静谧的夜色下蛰伏在内心的某一种东西在汹涌着。
“六皇子。”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宫墙的阴影处传来,他微微的愣了愣。
剥落的斑驳宫墙角落阴影处忽明忽暗的灯火下,他看见了一张消瘦略带阴沉的面容,他微微愣了愣,不过须臾之间面容平静道:“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