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笑闹着落了座,便见男眷那边正以苏显四人为中心,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这四人一个比一个身份尊贵,储君太子有之,宗室亲王有之,朝中权相有之,清流名士有之,虽然各有芥蒂,但在宴席上竟也能谈笑风生,气氛无比和谐——赵肃那厮不在,这些人自恃身份,表面上当然不会撕破脸了。
只是不知赵泓煦和叶兮清他们,来苏家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般想着,宴席已经开始了,到底苏家不是寻常人家,虽然临时来了这么多贵人但在短暂的慌乱之后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只需,穿着杏色衣服容色秀丽的侍女们井然有序的上着酒菜。
苏玉徽的目光从男眷那边扫过到宣和郡主身上,却见她皱眉看着男眷那边,似是有些不安和焦躁。
她眼中闪过一丝讥诮的笑意,起身举着酒杯,冷笑尽收换成了一脸感激的表情对宣和郡主道:“今日的生辰宴郡主有劳郡主了,女儿在这里敬郡主一杯。”
宣和郡主微微一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言谢。”
却也没接过苏玉徽手中酒杯的意思,众人目光不由看向二人。气氛有些微妙的时候,却听不远处的戏台上丝竹声起,打破了略显僵冷的气氛。
婉转的江南丝竹声下给这飞花向晚的时节平添了几分旖旎的色彩,戏台上身姿妙曼的旦角莲步款款,犹抱琵琶半遮面上了台。
一个面善的夫人看了会儿问宣和郡主道:“这是周家的戏班吗?”
宣和郡主回头一看那戏台眉心一皱,冷着脸问秦嬷嬷道:“这不是我请的戏班,怎么回事?”
便听苏玉徽微微一笑道:“夫人好眼力,正是周家唱南曲的戏班。”
戏台上,唱着南曲的旦角用着哀婉的腔调,正唱道:“一丛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开到荼靡花事了……”
南曲本就腔调缠绵极尽缠绵幽怨,此曲又只以笛箫为乐,箫管呜咽,在这样暮春百花凋零,残红褪尽的时节,不由动人心弦,生出怀远感叹之意……
第524章 荼蘼错
今日苏玉徽的生辰宴本是由宣和郡主一手经办的,戏班请的也是汴梁城有名的梨园,曲目也是早就定好的,未曾想到苏玉徽竟然私自请了周家的戏班来唱,岂不是当众在打她的脸吗!
“二小姐好大的本事,请了周家的戏班来连我都不知情,可还有曾将我这个周家主母放在眼中!”宣和郡主本就并非性格和善之人,苏玉徽这般再三挑战底线,她自是忍耐不住!
苏玉徽脸上笑意不减,一脸无辜道:“周家戏班之事昨天我是秉了父亲的,难道父亲没有和郡主说吗?”
她此言一出宣和郡主原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了下来,沈怜被禁足后苏显便一直歇在拟岘阁从未踏入过宣宁居半步,戏曲更改这样的小事肯定不会特意去宣宁居。
方才询问苏玉徽戏班的那个夫人见二人气氛不对,便连忙笑了将话题转移道:“难怪呢,就说这唱腔和步法之前都未曾见过,原来是周家的戏班呢,可这……不知这唱的是哪一出?”
那夫人是个懂戏的,众人听这出戏她都未曾听过不由觉得稀奇,都认真了听了几段,却见那词工极尽清丽悱恻,纷纷想着莫不是坊间新出的本子。
“这一出戏是周家的戏班近日才编排的一出戏,叫做《荼蘼错》。”苏玉徽笑眯眯的回道,俨然心情很好的样子。
一旁宣和郡主暗自纳闷稀奇,心道这苏玉徽今日在捣什么鬼?
那夫人本是随口一问,听苏玉徽这般一说倒是来了兴致,好奇道:“原来是新戏啊,不知说的是什么原故?”
苏玉徽看向一旁周杜若,却见她道:“这故事么……朱夫人且听我道来。”
那朱夫人本是礼部侍郎之妻,与周家夫人有些交情,见她这般不禁被逗笑道:“就属你顽皮,这么多人呢好好说话。”
众人听是新戏,又听戏台上那花旦小生唱腔婉转,遣词缠绵,将这悲欢离合演绎的淋漓尽致,精妙绝伦,便也好奇的听着周杜若等她提前将这戏的原故一一道来。
周杜若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做出一副说书的姿态摇头晃脑道:“这戏说的是前朝时有一位乡绅,富甲一方但膝下只有一女生在荼蘼花开时节便唤作荼蘼……”
朱夫人听这荼蘼便轻拢了眉心摇头道:“花到荼蘼春事了,这荼蘼的预兆可不好,女儿家怎能以此为名。”
在周杜若声情并茂的演绎之下,将这一出戏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这一出《荼蘼错》虽说的是新编的戏,却也总不过那些才子佳人的风月缠绵,说的是前朝乡绅柳家之女唤为荼蘼与宁家之子青梅竹马情窦早生,于荼蘼花架下共许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