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上一世拜入风清门的穆殊。
狼狈的少女身着一身明显大了一圈的破烂衣衫,毫无形象地坐在枯枝地上捧着干硬的馒头大口大口的吃着,忽然他弯腰咳嗽,咳得撕心裂肺,他吐出一口血然后不在意的就着唇边残留的血将馒头吞入肚中。
白柏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穆殊怎会在风清门过得如此凄惨,且不说穆殊是天灵根,凭他的悟性他就算是杂灵根也该早就入了大道,又怎么会有青衣弟子口中那般废。
除非……
少女将手中的馒头吃的干干净净,他慢吞吞起身,又恢复到仿佛做事什么都慢了一拍的迟钝模样,穆殊脸上残留着於伤的青紫与泥土的脏迹,他好像毫不在意身上的伤,他拖着他身上宽大的衣袍踉跄着往回走。
忽的穆殊顿住身体,他从衣袖中拿出一破损的通讯玉诀,他不知收到了谁的消息眼眸亮了亮,脸上浮起几分光彩,离开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白柏被迫跟随穆殊的视角移动。
“师尊,您找我。”穆殊停在一清雅的院落外小心恭敬地试探道。
少女攥着衣角,脸上是白柏从未见过的紧张和羞涩。
“嗯,进来。”低沉不虞地声音从院内传来。
冷锐的刀刃划过少女细瘦的手腕,殷红的血液顺着刀尖涌入底下瓷白瓶中,渐渐的他腕处的伤结了疤止住了血,站在穆殊面前的修者看到这一幕,不耐烦地抓起穆殊的手狠狠又划了两刀。
穆殊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他干裂的唇角颤抖两下抿直,顺从的由着修者取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白衣修者,眼中是掩盖不住的依恋与爱慕。
白柏觉得这画面极其的怪异,穆殊…曾喜欢过他的师尊,陆堇?那个睚眦必报的人,会这么心甘情愿地由一个人取他的血?
那边修者取够了血,挥手便让穆殊离开。
穆殊眼中的光暗了暗有些失落,他扶着还未愈合的手臂,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听话的转身离开。
“下个月月圆夜你再来一趟,其余时间能不来打扰本座就别来打扰本座。”修者想到了什么命令道。
穆殊身体僵住,他艰涩道。
“师尊,您还要取我灵根么?”
“师尊,我只剩下这一个木灵根了,如果师尊取了它,我可能会死。”
修者听到穆殊迟疑的话,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厌恶,他忍了忍耐着性子靠近穆殊,轻柔的为穆殊手腕的伤口上药裹了层白皙的绢布,他温和道。
“殊儿放心,师尊怎会伤你性命,师尊拿你灵根是为渡劫,待师尊跨境成为元婴尊者,一定会将取走的灵根还给你。”
“殊儿不是喜欢师尊么?难道你连这点儿小事都不愿答应师尊?”
对修士来说,取人灵根无异于杀人夺命,何谈小事?而且就陆堇这番话,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他的话不可信。
可少女偏是应了,信赖又坚定地应了。
白柏沉默,他看着穆殊脸上的爱意不解。
难不成爱上一个人,会让一个人如此头脑不清醒吗?
陆堇这人并不喜欢他,他全身是伤,从进门到现在陆堇问都没问过一句,只是一味地利用他取他灵血,毫无关心爱护之意,穆殊难道感觉不到?
少女与修者告退,他撑着虚弱的身体缓慢地往外走,他出了小院踏入一片竹林,他瘦骨嶙峋的身体悄无声息地融入逐渐暗下的夜幕,他如同一抹无声的幽魂踏着月色回了破落的小院。
和他满身的伤不同,他心情似乎很好,轻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低哑的音调在夜色中阴森发冷。
他回了院中没有着急去休息,而是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拿出有些蔫的灵草放入一石槽内,细细捣磨。
他如同一个病重的人时不时咳着,再次抹去唇角溢出的血,他捣着药看了眼手腕处被血浸染的绢布,尾音若有若无地勾起。
“对啊,我喜欢师尊,我很喜欢他,那么那么喜欢…”
穆殊低声笑着,殷红的血浸染他的唇。
他碾着药力道越碾越重,似乎他捣的不是药而是某个人的心脏。
“那么的喜欢!”
白柏背后一阵发冷,这种状态的穆殊显然不正常,他眼前一暗,等眼前再次能视物,他看到的便是持刀一刀一刀捅入陆堇腹中的穆殊。
陆堇不知道中了什么药,瘫倒在地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穆殊趴在陆堇的身上扬起刀,他每一刀都捅的极深,像是宣泄长久以来的愤怒与恨意。
在陆堇的惨叫中,满身鲜血的少女拿刀在他心脏中捣了捣,他从陆堇体内抓出了什么,他看着他手中那一团荧绿色的东西笑了,痛快地,愉悦地,疯狂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