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似赢了，实则还是输了。
穆殊笑了起来，心口的伤撕裂血流不断，他坐在尸山之上，斩神剑立在他身侧，深陷血海之中，不断汲取生魂与血液作为养料供养自身。
神魂完全归位，虽有挣扎却也被他顺利吸收，他封住狂乱混杂的识海，束手静坐着，遥看那被阴云遮盖的山海地界。
忽然天地间浮动的低压变换抽离，雨幕像是被无形的手向后推动后移，汇聚的云流动撕开一道道缝隙，金色的光穿过裂开的云斜照在大地。
阴沉而又神圣。
穆殊懒懒地抬眼。
一人进入血海蔓延的焦黑的土地上，血与污泥脏了他的鞋底，金色的光散落在他白色衣袍上，长袍轻轻浮动，仿若流动细碎的光。
天朗风清，唯他是世间唯一的亮色。
“白柏……”
穆殊一字一顿，吐出舌尖上的音节。
“你还是来了。”
平和的仿若老友之间寻常的问候。
白柏却没有看向他，而是落在了他身旁被斩神剑定死在尸海上，早已死透的血染佛衣的白玖身上。
“穆殊！”
钧天霜寒的剑意杀伐而至，穆殊拔起斩神剑半避半退才迎下一招，他肩膀被重重割裂，鲜血喷了出来，接踵而至的剑式铺天盖地，杀意盎然。
穆殊提剑而上与白柏交上手，阴沉的血海被极亮点剑光所笼罩，满天剑气化作残影，紧密的令人防不胜防。
有趣的是，他在白柏的剑意中察觉到了，愤怒。
“你在生气？”他问。
回应他的是更猛烈的攻击，平实无华的银白剑刃凝结冷光，一式白练万丈而出，横式下斩，斩天裂地，掀起犹如狂澜般的泯没之势。
只听轰的一声，大地崩裂，尸山塌陷，穆殊的身影穿过气流，以剑刺地破开巨大的冲击，才堪堪稳住身体，猛的吐出一口血。
剑尖下滑，白袍涌动，寒气逼人，银白的剑刃锋利刺骨，白柏踩过血海尸骸，冰冷的寒冰随他步伐覆盖。
然而他并未乘胜追击，而是停在了跌入泥与血间的白玖尸骸面前。
白柏放下剑，半跪在地任由血水与污泥脏了他的衣摆，温凉的指尖触碰上更为冰冷的死去之人的脸上，他抽出白玖发间脏污的白绫金羽，抱起了白玖的身体。
【作者有话说】：……好难，完结好难，卡生卡死，捶地！
第一百八十六章 终章（上）
白柏是温柔的。
穆殊一直都知道。
但白柏的温柔大多都是给予他身边的，或者在意的人，若他想，被他爱着的人定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他温和，包容，可以是支持者你，推着你向前走的长辈，也可以是独爱你，为你倾心的完美伴侣。
这样的白柏，才会吸引住那群人的目光，引来他们的爱慕。
可这样的“爱”又是虚假的，因为在局外的穆殊清楚的知道，白柏对任何人，都是没有“爱”的。
即便是现在白柏对他周围人的好感值依旧停留在10。
所以白柏对外大多表现出来的“爱”，其实是双方身份附加的责任。
在感情上白柏如同真正俯视人间的神明，他会有喜欢，会有偏爱，却不会对某人有真正的情爱。
除了教导白柏长大的苏卉之，这世间所有人对白柏来说都是一样的。
公平的令人厌恶。
不甘心，凭什么众生沉沦，他却能独身事外，铅华不染。
可你又能说白柏虚伪吗？
若白柏虚伪，这世上也没有什么好人了。
所以，穆殊对白柏的感情一直很矛盾。
喜爱与毁灭杂糅。
比起林姝的放下，白玖的成全，他只想毁了白柏这一身纯净的洁白。
仙君合该沉沦，与众生一同堕落，换以救赎。
他看着白柏褪去身上月白的仙袍，披在白玖身上。
白柏侧对着他，高束的墨发垂落，遮盖住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在为他伤心？”穆殊挑眉，他手抵胸口对着白柏笑到。
“你不如看看我，他在我身体里，我即是他，他也融于我。”
白柏没有理会他，他从神吾木锦盒中拿出神骨，放在白玖身上。
金色泛光莹润的神骨浮在白玖身体上空，微弱的金光散下，天地灵气污浊的灵力焕然一新，奔涌汇聚而来。
“你在做什么！”
穆殊笑意猛地冷下，提剑攻向白柏，白柏拔剑，万丈寒意驻起凛冽的屏障，击退了穆殊。
穆殊被迫退到十米开外，他眉眼阴森，冷冽地看着白柏。
“你想救他？”
“他已经死了，即使你把神骨还回去，也不过是白费力气！”
他话中冷笑漫不经心，攥着斩神剑的手却嘎吱嘎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