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凭什么师尊去留要凭天道决断?!师尊走了我该怎么办?我什么都没有,只有师尊了,也只剩师尊了!”白玖眼中泪水氤氲,企图用往日撒娇的方式留住白柏。
“九儿,天道意愿并非人能够控制。”
“我不接受!或许...不,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留下师尊!我决不允许任何人,那怕是天道夺走师尊!”
涌上的暴戾让白玖撕下乖巧的皮,他狠狠撂下这句话,夺门而出,无论白柏怎么唤他,他都没有回头。
白柏料到小徒弟会生气,但是没想到小徒弟反应会那么大,少年人害怕亲近的人离开,他倒是能理解。
白柏不禁反思,他离开前是不是应该为小徒弟寻个氛围好的新的宗门,让小徒弟拜入,有了新的师尊和同门照应,小徒弟可能就不会那么抗拒他离开了。
白柏觉得可行,并且付诸了行动。但他将他的打算告诉小徒弟后,小徒弟脸色都白了,而且更生气了,甚至一连离家出走三天都没有回藏春坞。
独守藏春坞的白柏:“……”
哪里不对吗?现在的小孩子实在太难懂了。
白玖的一系列反应,让白柏有种熟悉的既视感。
曾几何时他的师弟好像也做出过同样的事情。
白柏又一次反思,他是不是真的不适合育人子弟?
“噗,所以你就这么直接跟那个小鬼说了?一点儿都不带委婉的?”正在喝茶的塞壬听到白柏的叙述后,一口茶喷了出来。
“不然我该如何?欺骗他吗?”白柏反问。
“这不是欺骗不欺骗的问题,是你徒弟觉得被你抛弃...”要疯了的问题啊!
换算想一想,谁能受得了和自己生活多年,对自己千般好万般好,且又是自己心悦之人,突然有一天开口说,他要离开。
离开就算了,而且还是要去一个他不知道又到达不了的地方。甚至在走之前,对方还要将他推到另一个人的怀中。
遇到这种事,是个人都要疯好吗!
塞壬看着神色平静认真询问他的白柏,嘴角抽了抽。
哪怕他看不惯那个小鬼,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感慨一句,惨,太惨了。
塞壬试探性开口。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徒弟生气不仅仅是因为你要离开,还因为你的态度?你太平静了。你将要离开此地,去一个遥远的地方,没有任何不舍的表现不说,甚至还想将他推出去,小鬼不生气就怪了。”
“说实话,你对此地,对你的徒弟,乃至对我就没有分毫不舍吗?”
“有,但这是早就注定的事情,从一开始我就讲的很清楚。我们走的这条路一眼就能看到尽头,执着太多只是虚妄。”
白衣仙君抚着手下白玉杯盏,他神情淡淡,语调并无过多的起伏,平静地让人唇齿发冷。
塞壬卡了一瞬。
“可若是,你徒弟执意不肯放手呢?”
“他也只是一时贪恋家人的存在罢了,他迟早要懂,没有谁会陪伴他一生,况且我只是他的师尊,这几年来我该教他的都教了,剩下的路还是要靠他自己走。”
“师尊?如果他不仅仅把你当师尊看呢?”
“什么?”白柏闻言眉眼抬起。
竹林飒飒,静谧且冷寂。
塞壬盯着白柏静默半刻,突然捂脸笑了。“喜欢你的人真可怜。”
“?”话题跳转的太快,不明所以的白柏。
以前塞壬还会被白柏明明身处风波,却一副置身事外的平静气地想要杀人,现在他发现,白柏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白柏看事情看的太透,他太冷静,七情六欲在他身上显得极为淡薄,所以就显得他极其无情。
也正是因为这样,白柏很难去爱上一个人。他对每个人都一样,一样的冷漠,一样的无情。
塞壬咧开嘴。
“无所谓了,我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你这样反而更好,反正本尊得不到的人,别人也别想得到。”
“……”奇奇怪怪。
白柏无言沉默,只当塞壬发神经。
“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走?真的不回来了吗?”
“如果有缘。”
“那就是不知道了,行吧,那提前预祝你一路顺风。”
“好。”
磨牙
“……白柏,你果然让人讨厌极了!”
“……”有病。
……
白玖已经半个月没有怎么回藏春坞了,他就算回来,也是躲在暗处偷偷看几眼白柏,然后又匆匆地离开。
白柏不晓得白玖在忙什么,白玖拒绝与他交流,他被天道压制深了,如今连出藏春坞都困难,他去不了外面,只能拜托塞壬帮忙看着白玖。
阴暗的天压的很沉,风雨欲来,湿润沉重的空气压枝,竹屋被覆在灰暗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