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柏越过穆殊少见的没有看到她那群追求者,如果不是不合时宜他其实很想笑,若非他们之间争风吃醋连累到他,他又怎么会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
白柏回看穆殊像是失神又像是再回想什么,他蓦地想起了悟大师给他批的“困”字轻笑出声。
“这就是天命…么…”
穷途末路,灯尽油枯,凄惨而死。
“白岭主,若你恪守白秋岭岭主本分,修炼正统大道,又怎会落得如此地步!”穆殊持剑俾倪白柏话语凛然正派。
真是如此吗?
十三陵妖魔境的算计,宗门的追杀,甚至现今濒死的落魄哪个没有人在背后推动。
白柏不懂,或者说他不明白他究竟有什么罪能够让穆殊如此针对,仅仅是因为他是他的前未婚夫?
“我自认我这一生光明磊落、无愧于谁,然而…”
又有谁信呢?
他移开眼看向灰暗而又绝望的天幕,震动天地的战场沦为背景,飘扬的雪落在他的眼睑上化作水滴从他眼角滑落,他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却是无声沉默,他迟缓垂头闭上了双眸。
他这一世终是…到此了。
穆殊举起剑,一道惊雷从天幕闪过,轰隆的巨响后地界陷入黑暗。
“嘭……”
平波无澜的寒水潭冲天暴起水花四溅,潭中心汇聚漩涡水面快速结冰又砰的炸开,冰迅速被水吞没,动荡的水波划开层层涟漪。
一人从潭中浮现,他赤脚踏在水面上朝岸边走去,他每走一步脚下都会结层薄薄的冰晶。
湿透的里衣紧贴在他身上,水顺着他脸庞一路滑过他白皙的锁骨,他踏上岸边踩在厚重的雪地上,他精致的足裸陷入雪中一时竟分不清谁更晃眼。
白柏伸手按住心脏,面色苍白。
他又入梦障了。
这是他重生三个月以来不知多少次在修炼时入障,一次次忆起前世,一次次见证前世的死亡。
被宗门抛弃质疑围攻,然后被那所谓的宗门首座一剑穿心而死。
他不清楚他自己为何会重生回十五年前,按理来说他上一世被魔气侵蚀,应道消神殒,魂飞魄散。
现他不仅重生了,还回归到了上一世磨难的起点。
即使这样白柏也没有一丝重生的喜悦和庆幸。
因为一个人——
穆殊。
上一世被他退婚而又最终要了他的命的未婚妻!
不,或者他该称为她为天道之子,这个荒诞世界的主人公!
而上一世身败名裂惨死的他!不过是对方寡廉鲜耻、居心叵测的反派未婚夫!
这也是为什么上一世他明明早已与穆殊退婚划清界限,却依旧落了个被打压陷害惨死结局的原因。
何其不公!
何其可笑!
他上一世所受的那些痛苦折磨,只因他被定义为另一个人人生剧目中的反派!
白柏周围气压迅速下沉向外四扩,浮于他周围的雾气凝结成冰炸裂化为湮粉,无暇剑出现在他掌心,四溢的灵压震碎了护风结界。
冷风夹杂冰雪犹如倾洪冲灌而下,白柏持剑斩入云霄,冰蓝剑气被黑暗云层吞没,忽然天边一声轰响,云层回旋惊然溃散露出云顶白月。
“穆殊!”
雷鸣电鼓震动下界,一道雷不偏不倚落入一破落小院内,发出惊悚的巨响。
破落四面透风的屋里竟然还蜷缩着一个人,他睡在铺着干草,甚至连干草都是潮湿的木板上,他身上盖着脏兮兮的衣物将自己蜷缩起来试图取暖。
他眉头紧皱眼睫不住颤抖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身体越缩越小,他身体不住奇怪的抽搐起来,惊雷炸开那瞬他猛的睁开了眼。
一抹猩红从他眼瞳中心绽放,宛若血莲层层舒展而后迅速凋零般艳丽凄美,他怔愣着盯着屋顶飘雪的破洞,直到眼眸干涩才猛地起身,他警惕的环顾四周,破烂的房间,瘦小孱弱的身体,满是冻疮伤痕的双手。
穆殊面容渐渐平静,接着他唇角勾起逐渐扭曲,他化脓皲裂的手狠狠攥住抓着胸前的衣服直至感受到窒息,他弯下腰张开嘴神情狰狞疯狂,在风雪吹打摇摇欲坠的破屋中无声大笑。
他重生了,他成功重生到他少年时期。
然而他还没有狂喜多久,他大脑猛地阵痛,元神像是被什么撕扯挤压驱逐,轰隆震耳的雷电撕开朝暮的灰暗再次击落在院内,由远及近传来似是天怒神罚。
仿若有什么在他耳边轰炸开,穆殊瞳孔骤缩,眼中的赤红不敌黑暗很快消隐下去,瞬间他眼中失了神采变得呆滞僵硬,他眼睑缓缓合上,身体后仰倒下。
倒下的人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般稳住身体突兀睁开了双眸,他手撑床板坐好睁着墨色的双眸大口喘息着,冷汗从他额角不住滑落,良久瘦弱的孩子眨了眨他的眼眸露出迟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