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踩着他能利用的一切不断向上爬,最终被上清仙尊看中拜入沧澜主峰。
可这并不是结束,作为一个半路入宗的下界弟子,即便资质再好,没有令人信服的力量,有什么资格力压一众天之骄子成为上清仙尊的亲传弟子?
当年他赢得外门弟子宗门大比,成为宗主亲传弟子后他在干什么?
受罚。
因为打伤了挑衅他的弟子,以他骄矜自傲不顾及同门之谊为由,他的便宜师尊罚他在苦水崖面壁思过三个月。
然而和接下来的遭遇相比,面壁思过还是轻的。
穆殊一直怀疑任无阙并不喜欢他,或许他是他对外唯一的的嫡传弟子,他对他的要求严格近乎苛刻。
上清仙尊的教导从来不是谆谆善诱,亲力亲为。他大多数出现的时候,要么是为他提供修炼所需的资源,要么是惩罚他逾矩触犯宗归。
所以作为所谓的宗门弟子首座,他的日常不是在解决挑事的师兄弟的路上,就是在处理宗门杂务之中,要么就是在受罚体罚中,若他不是天灵之体,他这般修炼必然要被宗门拖累死。
至于历练,宗门安排的宗门任务,是他唯一对外历练方式,沧澜宗宗规极严,宗门弟子若无报备擅自出宗门,按轻重处以戒鞭之刑。
回顾来看,他上一世对于宗门的记忆毫无美好可言。
平稳的识海荡起层层涟漪,洁白的灵识树轻轻摇曳,靠着灵识树的穆殊嘲讽半敛,他长袖半拢松散之中带着几分冰冷的沉寂。
时间流逝,林姝与白柏穿过最为繁华的上界州界,出了上界三菱大陆,其余九州各地分布着各种势力,有修仙门派,修仙世家,以及凡人国度。
上界并非全部都是修仙者,也有不能修炼的普通凡人,但是相比下界普通人来讲,上界凡人普遍尚武,虽然达不到修仙者飞天遁地之能,但也熟识武技兵器坐拥一方。
上界普通人寿命相比下界常人来讲要长,上界之中普通人的数量多于修者,他们混在修者众多的城池中与修者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白柏与林姝没有固定的游历目标,他们大多时候走到哪里算哪里,每到一个地区白柏都会带着林姝暂留一段时间,前期白天白柏会让林姝四处游玩,晚上白柏会根据林姝一天的见闻为他讲解上界不同地区的势力与禁忌。
一段时间后,在林姝对上界有一定了解之后,晚间白柏开始专心为他教授课业,大到上界历史,小到上界各区特殊文字,哪怕是林姝入宗后早该烂熟于心的沧澜剑式,只要是他提出疑问,白柏都会尽心尽力的掰开揉碎教他学会。
上界文字与下界是有差别的,尤其是林姝从小根本就没有读过几本书,能够识字已实属不易,之前在新弟子峰几个月所学的剑式心法,林姝大多是一知半解。
因为是大课,各教习是不会讲解的那么精细,也不会像白柏一样耐心的顾及下界来的弟子贫瘠的知识储备。
林姝看着冷光珠之下垂首为他演示练字笔法的白柏失了神,几缕墨发垂落擦过白柏的面容,卷长的眼睫如墨绘隽,清冷的珠光映在对方的脸上,让他忍不住止住呼吸。
即使已经与白柏互称师兄妹四五月有余,他还是有种仿佛活在梦境中的虚假感。
“怎么,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白柏的话语扯回林姝的心神。
林姝慌慌忙忙移开眼,然后对上自己笔下虫爬似歪歪曲曲的几个大字,林姝磕磕巴巴闹了个大红脸,甚至他的字还不如一旁灵松用爪子在纸上印出的字好看。
灵松挥着沾着墨的爪子趾高气扬的对他发出嘲笑,林姝瞪了眼讨人厌的灵松,尴尬地想找地缝钻进去。
忍了半刻,林姝实在是受不了灵松嚣张的气焰,摔了笔绕着桌子与灵松闹了起来。
砚台翻滚,墨水滴答污了桌上洁白的纸张,灵松和林姝互闹间溅起的墨,好巧不巧殃及了静坐一边白柏的衣角。
看到白柏纯白的衣角晕开的墨,灵松和林姝瞬间安静了。
然后灵松和林姝被白柏扔去墙角面壁思过,一人一松各罚了十张大字。
无波无痕越渐温和的识海让穆殊眯起眼,纯白的灵识树抽出新枝,作为林姝的前世,他算得上是最了解林殊的人,他怎么会发现不了林姝逐渐被磨平的戾气。
穆殊即使不愿,他也得承认白柏这般对“他”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怪不得。
怕是上一世那几位就是被白柏这一面给吸引了吧。
纯一无私,温柔以待,一旦成为他所承认的人,他会给予最大的宽容与优待。
瞧,这样的偏爱纵容多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