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在哪儿?”
“富士山下那个滑雪场。”
那头松田阵平的声音似乎忽地顿了一下。
“我现在去找你。”
“……现在已经将近晚上九点了。”源辉月简直佩服他折腾的精神,“而且酒店客房差不多都住满了,你现在过来是打算跟雅治挤一间房吗?”
“仁王?”
“嗯,他带我过来的,有点事让我帮忙。”
清淡的烟气在房间中徐徐散开,渐渐将那股劣质熏香味也压了下去。望着烟头上的红点发了会儿呆,源辉月的目光重新转到下头的雪道。
“我明天就回东京了。”
“……”
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不知道是知道有其他人在放心了些还是觉得这样来来去去的确有点傻,他轻轻吐出口气,终于妥协,“有任何事情……”
“跟你打电话。”源辉月默默地说,“松田大帅哥,你有没有觉得你越来越像我妈了?”
松田阵平难得没有把这句话撂回去,他甚至心平气和地说,“哦,那你喊吧,我不介意。”
源辉月:“……”
狠还是你比较狠。
她头一次被人在嘴皮子上打败,乖巧挂断了电话。
松田的电话刚一断线,手机又尽职尽责蹦出一声来件提醒,是刚离开的仁王雅治,内容十分言简意赅——开门。
她于是又乖巧走回去打开房门,仁王那张帅脸果然出现在眼前。
“你不是下去调酒了吗?”
“有点东西忘了拿。”
银发青年大概是闻到了房间里飘散的烟味,视线往下落在她指尖那支已经燃了一半的细长香烟上,眉心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皱。
然后他半点不客气地直接将那支烟从她手指间抽了出来,懒洋洋路过她走进房间。
源辉月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气势就忽然变成了大爷,只能无言地带上门跟过去。
“怎么?”
“讨债,才发现你把我的烟拿走了。”
“……一根烟你至于吗?”
“至于。”仁王雅治振振有词,“这可是我体验角色的重要道具!”
“所以你还真要下海啊?”
两人正打着嘴炮,源辉月无语地看着他把那根重要道具在烟灰缸里毫不客气按灭,就在这个时候,第二波敲门声忽然从门口传来。
房间内的两人一顿,同时回头看去。
.
第二天是个晴天。富士山脚下的天空蔚蓝澄澈,阳光经过外头雪场的反射,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时轻轻松松铺满了半个休息处。
大概是见实在劝不动,仁王雅治终于选择了放弃,孤独地自己跑出去滑雪了。除了他,外头还有不少撒欢的青少年们,在滑雪场上肆意发散着青春的朝气。
不过也有既不青春也不朝气的。
某个剧组出门的时候恰好从源辉月身旁经过,她随意抬头瞟了一眼。除了某个大明星依旧在没心没肺地享受着粉丝的欢呼,其他人的表情多少都有些发愁。毕竟剧组多耽搁一天就要多花不少资金,越小的剧组越经不起这样拖。
但他人的困苦跟她也没有太大关系,她的目光掠过又很快收回,再次漫不经心将手里的书翻了一页。书是在酒店房间拿的,是本推理小说,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店老板的个人爱好。
她翻了几页就把书放到一旁,正站起身,眼前忽然一黑。
一阵头晕目眩潮水般袭来,她下意识伸手撑住桌角,耳边忽地炸开一声悠长的蜂鸣以及紧跟着迅速靠近的脚步声。
“你没事吧?”
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了她的手臂,是个温柔动听的女性的嗓音,还带着些关切。
源辉月皱眉揉了揉眉心,垂着脑袋低低吐出口气,“……没事,低血糖。”
她站在原地缓了缓,忽然造访的晕眩徘徊两三秒后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她这才回头看去,随即几不可见地挑了一下眉。
哦豁,大美人。
大美人一手扶着她的手臂,微微倾下身担忧地注视着她,湛蓝色的眼瞳比此刻玻璃窗外无云的天空还要清亮,带着一点对陌生人的善意和关切。
“真的只是低血糖吗,你的脸色很不好的样子。”
“可能还有昨天晚上没睡好吧,”秉持着源氏祖训,源辉月对所有美人都很有耐心,她重新站直了身子,云淡风轻地说,“没事,坐一会儿就好了。”
然而大概是她此刻和窗外白雪一色的脸色并不具备多少说服力,她面前的美人姐姐看看她,又回头看看前台,忽然伸手,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将她按回座椅上。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她就转身朝前台走去。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个室内的小型咖啡厅,也提供餐饮和酒水,源辉月的视线跟着她一路走向咖啡厅的服务台,看着她跟柜台后的咖啡师说了些什么,没一会儿,又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