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希好奇地看着他,一双眼睛明亮闪烁,和刚才的疲倦模样判若两人。
“呆了?快研磨。”
谢淮希抱歉地收回视线,然后开始认真研磨,“好。”
他方才发愣的时候,有一个很危险的想法——如果一直这样岁月静好,该多好。
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还有人陪着一起。
傅冕钊立于檀木桌前,提起笔,落笔前,遥望一眼谢淮希,然后低头,写下——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②。
傅冕钊的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像是走过万千浮华后一剑破开镜花水月的利刃,赤裸裸的洒脱,嚣张,肆意,风骨遒劲。
一张小纸被两行青字占满。
边角,傅冕钊取了另一只笔,寥寥几笔,点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鲲。
他将作好的纸放在谢淮希手中,道,“同乐。”
两人的礼物,异曲同工。
“谢谢。”
这份礼物很独特。
谢淮希轻轻吹干上面的墨。
“傅先生,你很好。”
“昨天还骂人,这么快就改口了?”
昨天谢淮希软着嗓音骂他“笨蛋”。
小公子变脸快得很,今天就改口了。
“对不起,我昨天没有恶意的。”
“我知道。”
小朋友很少骂人,连词汇都显得很可爱。
如此可爱,他怎么会生气?
“傅先生,我、我可不可以……”
“可以。”
谢淮希惊讶地望着他,“我还没提我的要求,万一很过分呢?”
但转念一想,好像每次他提要求,傅冕钊都在他提之前答应,就好像,无论他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有多过分?”
“我想……想抱一下你。”
“有多想?”
谢淮希:“……”
其实也不是很想的……
“就是很单纯的抱一下……我不会乱摸的……你如果不愿意的话,可以拒绝我的。”
傅冕钊见人红着脸要走了,笑着抓上他的手腕,轻轻一拉。
撞入他胸口的那一刻,谢淮希感觉到有一只手正环着自己的腰,另一只手在他后颈边轻轻一摁,他被他抱在怀里,前所未有的,闻到他身上的草药香,好浓重。
然后,谢淮希听到他在他耳畔,低笑着撩拨他,“这样够单纯吗?”
谢淮希下意识红透了脸。
怎么……就成这样了?
他为什么么要这样问?
谢淮希咬着红唇不说话,这个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要的是那种好朋友之间相互鼓励的抱,不是现在这样的。
这个姿势……
能不能正常一点?
“够不够?不够我再换一个?”
傅冕钊低沉的嗓音带着笑,落在他身上的手不停地换着位置。
感觉到他的手在背后的动作,谢淮希整个人都不好了,被摸的有些腿软,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弄得像是做了什么一样。
“够、够了。”
“你别动了,傅冕钊,我感觉……很奇怪。”
“抱歉,”他就这样抱着他,也不动了,等怀中的人适应了过后,他将头搁在他单薄的肩胛骨上,闻着他身上清淡的栀子香,“第一次有人对我提这种要求,是不是没做好?”
他的笑带着些不怀好意,但谢淮希看不见,这就够了。
呼出一口气,谢淮希微微摇头,听到他的嗓音带笑,便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动腿轻轻踢了他一下,娇嗔,“你这样,好像……”
“好像什么?”他侧过脸,鼻尖碰到了谢淮希的发梢。
连发丝都带着浅浅的栀子味,这位小公子从头到脚都是栀子花,清丽漂亮。
偏偏又要对他提危险的要求。
“坏人。”
“嗯。”
他不是好人。
也没剩多少善良。
谢淮希:“……”
嗯什么?
“我想上去睡觉了。”
再抱就要天亮了,要是被人看见他们这样抱在一起……
会误会的。
“谢小公子,不睡觉的是你,要睡觉的也是你,我是什么?工具人吗?”
谢淮希内心快要炸开了,他能不能别用这样的语气,真的很……很羞耻他自己不知道吗?
虽然这个要求是他提出来了,但是……但是……怎么就成这样了?
“不是工具人,是好朋友。”谢淮希习惯性地紧张到咬嘴唇。
是可以给他心灵慰藉,一句点醒他的好朋友。
也是恩人。
在十年前治愈他的恩人,给他上药,陪他说话,还满足他养花的要求,那一盆小雏菊他很喜欢。
明明想把那朵好看的花送给他的,不过,他晚了一步,花已经送给护士姐姐了。
等谢淮希记忆恢复了,他也曾想过要送他什么东西才好,可是选了好久,都没选出来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