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束起的墨色长发,到后背,再到脚后跟,目光犹如实质一寸寸地掠过谢灵的背影,直到对方完全消失在视野里。
那是谢灵和坎贝尔的最后一次见面。
因为坎贝尔的话不知道由谁传到了赫尔曼的耳中,当黑狱的狱警再来找他的时候,赫尔曼没有让人进别墅的大门。
谢灵站在三楼,透过窗户看到赫尔曼上了黑狱的魔法轿车。
当天深夜,赫尔曼回来了,走进一楼客厅时,看见沙发边的壁灯亮着,便悄无声息地走近了。
只见谢灵仰面躺在沙发里,长发披散,合着双眼,俊秀的脸庞被淡淡的暖光笼罩着。
在赫尔曼靠近的一瞬间,他若有所觉睁开眼睛,望着上方的人说?:“你回来了。”
赫尔曼手按在沙发背,微微弯下腰,银白的发稍垂在谢灵肩侧,低声问:“怎么在这里睡觉?”
“没睡觉,等你呢。”
谢灵坐起身,直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孔,明知故问:“你今天去黑狱干什么了?”
有缕黑发和银发缠在了一起,赫尔曼伸手去解。
他动作不急不缓,解开后,将那缕漆黑长发绕在修长的手指间,平淡回道:“帮他们审讯了一个罪犯。”
谢灵扬了扬眉梢,“哪个罪犯?”
“杜克·坎贝尔。”赫尔曼轻描淡写地说?,“我从不和罪犯谈条件,所以使用了一些暴力手段,耽误了时间,回来得有点晚。”
“哦?”谢灵心情愉快地笑起来,“教会最耀眼的圣徒,惩戒团长的预备役,我们大名鼎鼎的赫尔曼·沃克队长,竟然也会用暴力手段审讯罪犯吗?”
“当然。”
赫尔曼稍稍往前倾身,指骨分明的手掌顺势抚上他的黑发。
“我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觊觎我的搭档,无论是教会的同伴还是邪徒。”他凝视着谢灵,冰蓝眼眸格外幽深,“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灵。”
谢灵心跳乱了一拍,仓促地笑了笑,“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队长。不要说得这么暧昧,弄得好像我们是什么,什么的关系一样。”
这话说完,他有些心慌意乱地站起身,就要往楼梯那边走。
但只听咔地一声,赫尔曼忽然按灭了壁灯,周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他被揽住了肩膀,继而听见对方在耳边低声追问:“是什么关系?”
“……赫尔曼。”谢灵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嗯?”赫尔曼干燥温暖的掌心贴着他的颈侧,轻轻地摩挲着,嗓音低柔,引诱般地问:
“灵,告诉我,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
谢灵的心跳慢慢升了上来,轻轻咬着牙关:“同伴。”
“还有呢?”
“搭档。”
“嗯。”赫尔曼温柔地说?,“我专属的、唯一的小搭档,还有呢?”
“还有……还有,”谢灵感觉到他的手掌慢慢向上,托住了自己的脸颊,“老师。”
赫尔曼笑了声,磁性低沉的声音刮磨着谢灵的耳膜,令耳廓有种过电般的酥麻。
“嗯,老师。”他低笑着问,“我亲爱的学生,还有呢?”
周遭极其安静黑暗,触觉和听觉的感知无比清晰。
谢灵被迫仰着脸,感觉到对方的鼻尖碰到自己的鼻梁,呼吸交错的危险距离,令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我们还有什么关系?”赫尔曼低垂着头,温热的呼吸扑到他的脸上,“告诉我,灵。”
谢灵不说话。
“想不到了吗?那让我告诉你……”赫尔曼的声音很低,几乎听不清,但呼吸近得可怕。
谢灵用力地偏过脸,慌乱中抓住了一缕冰凉顺滑的长发。
“赫尔曼,”他用气音说?,“不要这样。”
赫尔曼柔声问:“不要怎么样?”
“你今天太反常了。”谢灵扯了扯那缕银发,试图拉回赫尔曼的理智,让他重新变回温柔克制的好队长,“是不是因为杜克·坎贝尔那个恶心的疯子??别把他的话当真,都是疯言疯语。”
“你正常一点,来,放开我,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我们明天还有任务,赶紧去睡觉吧,好吗?”
赫尔曼迟迟没有回应,只是用手轻轻抚摸着谢灵的头发。
半晌,只听他哑声问:“灵,吓到你了吗?”
“没、没有。”谢灵嘴硬道。
赫尔曼没有松开他,黑暗中低沉地说?:“抱歉,我今天确实,确实有点失控了。”
几个小时前,当他走进黑狱的审讯室,见到杜克·坎贝尔时,心底的怒火和恶意前所未有地爆发出来。
“赫尔曼·沃克,我知道你。”坎贝尔坐在铁椅上,漫不经心地说?,“大名鼎鼎的圣徒,除此之外你还是灵的队长、搭档,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