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一分钟的时间押注——”
“不用押注了。”
谢灵打断裁判,脱掉长风衣和围巾挂在擂台边缘的粗麻绳上。
“他必输。”
话音落地,他跃上擂台,疾风般地掠了过去。
观众们屏住呼吸,忘记了说话,足足过了半分钟之后,激烈的喊叫欢呼声几乎掀翻了屋顶!
裁判目瞪口呆,一时间没有说话。
——自从来了这个搏斗场就没有敌手的连胜者,卡戎,居然被打得节节败退?!
“你认输吗?”
卡戎被反制在地,脸颊贴着地面,双手被反剪在后,狼狈又难堪。
“你认输吗?”谢灵又问了一遍。
伴随着这句问话,咔嚓一声卡戎的手腕被折断。
卡戎满脸汗珠和血水,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我——认——输。”
谢灵松开他,走下擂台。
冯抽出随身携带的手帕递过来,他毫不客气地接了,擦干净手掌后,拿起自己的长风衣,重新穿上。
“谢谢,谢谢您,谢谢。”
叫加西亚的少年唯唯诺诺地凑过来,双手捧着他的围巾,一个劲地跟他道谢。
这搏斗场里实在太混乱喧闹,谢灵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人拉着往外走。
冯眼神微微闪动,疾步跟上去。
离开地下搏斗场,出了酒馆稍微不那么吵闹了,谢灵才停下脚,转过脸仔细打量这个少年。
五颜六色的魔法彩灯映照着他的侧脸,从额头到下颌的轮廓弧度都非常漂亮,鸦翅般的眼睫微垂着,神色显得有些温柔,完全不像是会在擂台上重拳出击的人。
他可真好看。
少年看着他的眼睛,怔怔地想。
“你叫加西亚?”谢灵冷不丁问。
“是,是的。”
“我很喜欢你的眼睛,让我想起故乡的碧湖。”
“啊?”少年茫然地瞪大棕色的眼睛,“谢、谢谢?”
——只是重名,他不是加西亚。
谢灵心底一凉,转开了视线,不再看他,迈脚就走。
“加西亚,别再去这种搏斗场了,你的命只够卖一次。”
少年想追上去,“等等,先生,你的围巾!”
救命恩人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送你了。”
少年捧着柔软的羊绒围巾,站在原地望着,直到那道修长的背影再也看不见。
他缓缓将脸埋进围巾里,仿佛还能感觉到一丝余温与淡淡的香气。
“加西亚!”有人在叫他。
少年回过神,将围巾小心翼翼地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转身走进光怪陆离色彩变幻的光影里。
夜里十二点。
谢灵和冯准时回到别墅。
进门前,冯忍不住问:“灵,那个加西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没什么。”
“那你为什么会动手?”
谢灵反问:“难道看着他被打死吗?”
冯叹了口气,张嘴正想再说什么,却见对方露出一副疲倦的神情,径自进了大门。
夜深人静,一楼只亮了微弱的壁灯,谢灵的背影融在昏暗的阴影里,缓缓地上楼。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中浮现,那样鲜明,犹如昨日。
·
“你叫什么名字?”
“加西亚,我叫加西亚。”金发碧眼的少年望着他,眼神紧张又专注:“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很喜欢你的眼睛,让我想起故乡的碧湖。”
他转身离开时,那少年小心翼翼地抓住了他的衣角,张开另一只脏兮兮的手,掌心是一段缀着红玛瑙的红绳,“你的发绳。”
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肩背,几缕额发垂在脸侧,但他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送你了。”
少年握着那段红绳,支支吾吾地问:“我,我可以跟着你吗?我没有地方去了。”
“嗯?”他回过头,笑起来,“你想跟着我啊,也不是不行。”
“我是教会的惩戒者,你跟着我,未来可能也要做惩戒者。”
少年重重地点头,急忙说:“我可以,我一定努力。”
“赫尔曼——”他带着少年走向远处的几人,“这小孩说要跟着我们。”
·
“加西亚。”
谢灵无声地吐出这个名字,黑暗中闭了闭眼。
次日上午。
咯吱一声,谢灵打开衣柜,拿出一套熨烫平整的黑色正装。
今天中午要去维克市大教堂,必须穿着整洁体面,鉴于他还没有领到合身的制服,所以暂且先穿正装。
床边的大窗户半开,他抬眼望着窗外,斯条慢理地扣着白衬衣的纽扣。
天空辽阔高远,上午的太阳散发刺眼的光辉。
轻薄如纱的白云飘荡在遥远的天际,时有巨大的飞空艇穿梭而过,留下长长的航行痕迹。
此时十几公里外的维克市航空港分外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