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村长感激道:“丰年村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一定会的。”桃襄明眸弯弯。
与村长告别后三人朝家的方向走去,李老头嫌两个臭小子走路比他还慢,于是骂骂咧咧地在前面快赶,李春游带着桃襄慢悠悠地散步。
正值晌午,也是一天最热的时期,小路上没有多少人在。
李春游看似漫不经心问道:“你刚才说话的样子,跟马上要走了似的。”
桃襄如实道:“是该准备走了。”
他原本以为李春游又会露出他那尖于常人的犬牙,哼哼唧唧耍无赖不让他离开这里。
谁知李春游听后眯了眯眼,思索道:“是要走了…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你不拦我?”桃襄嘴没把门,下意识道。
“我拦你作甚?”李春游双手垫在脑后,轻声呢喃了一句:“我还巴不得你走呢。”
桃襄脑海中被问号和感叹号充斥。
他!巴不得!自己走!
桃襄第一反应是不行,若是离开了李春游那许多有用的线索就断了;
随后立即把自己近三日做过的错事搜肠刮肚了一遍,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情让李春游讨厌自己啊?!
李春游反思过来自己说话模棱两可,再配上桃襄一副瞳孔地震的样子,连忙把人搂肩道:“我的意思是希望你离开丰年村,但不是离开我,我跟你一起走。”
桃襄小心思被看破,面红耳赤地推开他,生气道:“管你呢,我现在就走!”
走之前势必要咬下你一块儿肉!
“真像受了气的小媳妇。”李春游道。
“……”
桃襄长呼出一口气,在心中盘算着自己什么时间走,走后应该去哪里。
如果李春游跟着他,那又有什么方法能从这厮嘴里套话。
说走就走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你们回来啦!”
李妈妈眼神瞬间亮了,一脸期待着看着他们进门。
李老头撇了下嘴,没好气道:“天上掉肉饼了?这么兴奋。”
李妈妈笑得合不拢嘴,样子也跟天上掉肉饼差不多了。
她神秘兮兮地把一口破烂的锅抱上摇摇晃晃的桌子,待大家都入座后兴奋道:“他爹、春游、小桃子,咱们有肉吃了!”
肉?
三人脸上都出现不同程度的震惊。
就算是桃襄也不敢在这个时代变出肉来,偶尔一两个肉包子已经很奢侈了,要知道“肉”这个字他们已经有三年都未听到过了。
“这锅里是肉?”李老头不可置信地用手戳了戳锅盖。
李妈妈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今天有个姑娘卖给我的,用三个馒头换的。”
桃襄心中生出古怪,那姑娘都有肉了,还会要这三个馒头吗?
年老的妇人难得这么精神抖擞,忍着折磨人的腰伤揭开锅盖,四双眼睛望了过去。
也就是在这刹那,李妈妈脸上的笑容化为了惊恐,李老头瞬间脸色铁青——这锅中的肉,分明是个死去的小婴儿!
“啊——”
她凄厉地一声惨叫,差点跌落在地上,恐惧得失去了语言功能。
“是上次的那个小婴儿。”桃襄瞳孔急缩。
李春游扶住了踉跄的李老头,李老头捂着胸口结结巴巴:“这…是个孩子,是…呕——”
不怪李老头当众干呕。
从上次在城墙下看到这个孩子到今天,已经整整过去了七天。
七天,在秋老虎中已经足够发臭腐烂。
但小小的尸身故意被糊了一层泥土,如今已经结壳,掩盖住了臭味。
“娘,是不是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卖给你的?”李春游眉心紧锁,迅速盖上盖子。
李妈妈被刺激得说不出话,李老头也不住地深呼吸,显然都被吓得够呛。
她边哭边蹦出一两个字节,桃襄大概听懂了:她一是看这个女人可怜,二是觉得自己能占些便宜,想着三个馒头也没什么损失。女人说不让她当面掀开,于是李妈妈想等着大家一起回来给个惊喜。
谁知……
桃襄胃中也掀起惊涛骇浪。
他捂着嘴,额角冒出细细的冷汗。
脑海中浮现出穿书前读过的情节:
凤庆二十三年,旱,大灾;
凤庆二十四年,民皆食老幼病残,有妇人之仁,含泪易子而食。
书上只是潦潦草草的几句话,只有深入其中才知道是多么残忍血腥。
李春游倒是面色如常,安顿着他爹娘,倒水倒痰盂,时不时还要出言安慰几句,一直忙到暮色,两位老人才疲惫昏睡过去。
桃襄在院子中吹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李春游打了碗水给他,桃襄面色不太好看,眼眶下微红:“我们把他还回去吧。”
李春游看着他将水一饮而尽,拍着桃襄的后背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