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天子,这是他第一次笑得如此开怀,繁缛礼节什么都是狗屁,哪有桃襄说出这句话时可笑。
“哈哈哈哈!”司马幸压制不住嘴角的弧度:“当初寡人要将李春游留在寡人身旁,不还是你把他抢去的嘛?怎么了,现在后悔了,嗯?”
桃襄一动不动,宛如石雕。
“哦对寡人还忘了。”司马幸缓缓拍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忘了你们俩是一对儿,他差点当上驸马爷刺激到你了,是不是啊寡人的桃爱卿?”
桃襄膝盖已经失去了知觉,感受不到冷和疼了。
比起身上的痛感,直面而来的羞辱更令他眼底泛起血红的恨意。
“恳请陛下,”桃襄声线微微颤抖:“让李春游官复原职!”
月色如刀,冷清的寒意割在他的脊背上。
他翘起来的一个膝盖不肯碰到地面,导致全身重量失衡,另一只脚血液堵塞,冷得发疼。
他有能力去杀了司马幸,甚至有能力自己坐上龙椅。
但然后呢,一违反穿书员强行篡改剧情走向,二是他早晚都要死,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就像有些不可扭转的命运一样。
快到书籍的尽头,桃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
在这里跪着也好,被羞辱也罢,他忍一忍便过去。
至少,在自己走后,不会给李春游添麻烦。
如果能成功解决木丰,桃襄不希望李春游再去承受其他的痛苦。
“要不这样,寡人原谅你,也可以将那一万精兵直接送予李春游。”司马幸居高临下,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但前提是……”
他俯下身,在桃襄耳畔轻声道了句。
*
那一万精兵是皇帝曾经拨给他二叔凌王家的,现在司马幸想要收回来。
想收回来自然要有一个正当的理由。
“比如说扣他谋反的帽子。”司马幸负着手笑吟吟道。
李春游毫不掩饰厌恶。
“李将军,”司马幸在他面前驻足,微微一笑道:“今日之事成后,按照约定,寡人给予你兵力并官复原职,决不食言;你替寡人去歼灭白桦狗。”
“陛下可真会算账。”李春游冷冷道。
随身的太监忙不迭地跑过来,为李春游呈上一张青铜獠牙鬼面面具,细声细气儿道:“将军都准备好了?”
李春游皱眉,烦躁地将上衣一脱,赤着上身,随即扣上面具。
鬼脸之下,那双晶亮的眸子迸发出森森寒意,声音也在面具之下沉沉道:“废话怎么这么多?我装成凌王家的刺客来行刺皇上,然后你们再把我抓走。”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太监白胖浮肿的脸上,五官都挤成了一团:“放心,只是装装样子,前脚抓您后脚就放人。但您这面具可要戴好了,免得……”
“不过我控制不住力度,”李春游漫不经心道:“我出剑都是杀人,万一捅深了你们陛下死了,可不关我事儿。”
“这您也放心,会有护驾的。”太监呵呵笑道:“您就做好‘刺客’就行。”
*
皇帝二叔凌王宴请宾客,皇帝赏脸亲临。
宴席上主客皆欢,凌王突然提出要为皇帝献出曲剑舞。
“哦,那看看。”司马幸举杯温笑道。
大概上来了七八个精壮的男子。
打扮穿着一模一样,皆是脸带青铜獠牙鬼面,露出赏心悦目的上身肌肉,紧实却不过于夸张。
为了节目效果,每个人身上像是专门涂了油一般,在暧昧的烛光下散发着荷尔蒙气息。
男子的剑舞更多是一种阳刚之美,每个人手上的长剑也是软的玩具。
就在舞蹈表演至一半之时,中间那人忽地冲上前举剑朝司马幸胸口刺来,所有人皆未想到还有这一出!
然而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时,司马幸身后的一名侍卫扑了上去,电光火石间,李春游手中的真剑没入那侍卫的腹部。
虽没有下死手,但也涌出了鲜血。
“啊啊啊——”
“有刺客——”
“护驾!护驾!保护皇上——”
李春游被轻而易举地抓住,他百无聊赖地配合着他们演戏。
大家拥护着皇上撤退,皇家军很快控制了现场所有人。
被他刺伤的那名侍卫就淌着血匍匐在地上,无人搭理。
李春游看他样子挺可怜的,扬了扬下巴道:“你们同袍,不管一下?”
士兵专心致志地捆着他的手,没回李春游。
那名侍卫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撑着柱子,强忍疼痛地起身。
他一咳嗽,腹中的鲜血冒出的更多了。
现场混乱,凌王急着解释,其他宾客忙把自己撇清关系,满屋吵杂。
李春游前脚被抓,后脚就扔下面具换好衣服被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