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游冷冰冰地打断:“这些废话少说。我们只想知道,你为何有上一世的记忆?为什么来由仪,有什么目的!”
面对李春游的咄咄逼人,安知终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一进来,我差点以为看到了杀人凶手。”
“安知本来可以活下去,是个和你身量差不多的少年带着青铜鬼面具,突然出现在我家,杀死了他。”安知望着李春游的目光复杂:“我当时想去制止,但发现自己的身体压根儿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少年对他下手,然后摘下了沾血的青铜鬼面具,”
此话一出,李春游怔住了。
桃襄深吸一口气拉住了他的手:“是木丰。”
“其实你们一开始喊我傀儡傀儡的,我还挺不高兴。”安知用两指抵着太阳穴疲惫道:“我觉得我是真人,他也觉得他是真人。但当我身体被那个少年控制的一刹那,我才接受了自己是复制品的事实。不然正常人,谁会因为别人的一个瞪眼,就跟石化了似的固定在原地啊。”
“至于你们说我为何会有前世记忆。”安知摊了摊手,无奈道:“无论你们信不信,皆是我推测的。我只说了安知去了小院子,并没有说这是‘上一世’的事情。”
“你也成功地诈出我们的话了。”桃襄道。
回想方才的对话,还真是。
安知此人再虚荣软弱,但也否定不了他聪慧擅长谋略的事实。
傀儡都与本尊有着一定的特性,比如李春游的性格有木丰的偏执,安知的傀儡也与他本尊一样七窍玲珑。
“杀人犯弟弟,我现在来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安知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春游一眼,果真李春游炸毛了。
桃襄赶紧给他呼噜呼噜毛。
“我来由仪的理由也很简单。”安知托着下巴道:“既然我知道自己是假的,自己身处的国土可能也不真实。那我就想来真实的地方看看,与真实的红豆成亲,这就是原因。”
安知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罢了满足道:“真正的茶叶都好喝一些。”
“你信这厮说得话吗?”李春游拳头捏得咔咔响,很想报“杀人犯弟弟”的仇。
桃襄凝目片刻,闭了闭干涩的眼睛道:“姑且先信。”
“你和原来的安知确实不是一个人。”桃襄望着男人似笑非笑的表情,继续道:“而且不妨告诉你,你在白桦是个不死身的傀儡,但你一旦过了空江来到由仪,你就和有血有肉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所以我的意思是——”
桃襄拿过李春游的小刀,在指尖闪出锋芒,手腕一扭向前射去。
刀刃擦着安知的脸侧,削断了他的一缕黑发,钉在身后的木板地图上。
安知依旧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微笑着接话道:“你的意思是,想在这里弄死我轻而易举。”
桃襄不置可否:“所以我想你应该没胆子是木丰的卧底。”
李春游望了一眼桃襄,指甲陷入掌心中。
他自然是了解桃襄的。
若傀儡安知能真心实意对红豆好,不像以前那般混球,其实……也无伤大雅。
就算红豆一辈子被蒙在鼓里,与傀儡花前月下生儿育女。
他知道这是桃襄的私心。
“好了,我说了这么多,也该你们说说看吧。”安知十指交叉垫在下巴,微微一笑:“什么是‘上一世’、什么是‘NPC’,还有,木丰又是谁?”
他朝二人伸出了手:“我想咱们只适合做朋友不适合做敌人,不然你们也不会来军营求助。这些,都告诉我吧。”
李春游眉峰紧聚,看着桃襄缓缓地伸出手,握上了“安知”。
不,是安知。
*
空江水没了毒,也就意味着来年能种起来庄稼了。
虽说军营里还没达到大鱼大肉的地步,但伙食不知道比外面好多少倍。
至少红薯和面坨坨管饱。
石娘远离人群一个人坐在地上,吃一口面坨坨灌一口凉水,她好久没吃这么饱过了。
这时,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朝她走来,递给她一块儿热气腾腾的土豆。
“快吃,刚烤好的,只有新人来才有的待遇”少女俏皮地眨眨眼。
石娘也不客气,结果土豆一掰为二,递给少女大的那半,爽朗道:“谢谢妹子,妹子怎么称呼?”
“我叫红豆。”少女笑道,挨着石娘坐下。
“叫我石娘就行。”她咬下一口糯糯的土豆道:“你们这军营挺奇怪的啊,女子倒不少。我一路走来碰到了不亚于30个女子,她们是自愿的?”
“瞧姐姐说的,她们当然是自愿的。”红豆并不是明艳大美人,但笑起来也颇为耐看:“自从我夫君接手了这个军营,他就朝苦难的女子开放。姐姐也看到了,虽然咱这里吃的也是粗茶淡饭,但总比饿死在外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