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襄接过衣服,想起了上一世的最后几天,他也是抱着李春游的衣服度日如年。
若有若无的露水清香,却是如此令人安心。
桃襄的骨头架子要比李春游小,穿他的衣服也不是不合身,就是领口大开,露出一大片肌肤,看着……怪不好意思的。
李春游像是生气了,上前把他领子用力向上扯了两下,才勉强盖住。
桃襄抬眼,虽然自己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但嫌弃声音太过粗糙,还是决定暂时地装哑巴。
少年的指尖温热,桃襄心绪涌上心头,突然扑进他怀中紧紧抱着他。
李春游猝不及防地红了脸:“你、你先放手。”
颈窝中忽然湿热,对着乌亮的发顶,李春游无奈道:“怎么又哭了,好好的大男人又不是小姑娘。”
还不是因为你!
桃襄愤愤地想。
现在的李春游尚未体验情/爱,不会像以后的老滑头那样甜言蜜语出口成章,只会把桃襄带到稻草床那里坐下,自己单膝跪在他两腿中间,笨拙地用手背为他揩去眼泪。
桃襄虽然不是身娇体软一碰就哭唧唧的类型,但自从有了以前的全部记忆后,心尖儿就像被人划了一刀似的,有个永远无法治愈的伤口。
眼前的李春游是多么鲜活,他心上的伤疤就越痛。
现在桃襄有那么一点能理解木丰的痛苦了。
他总是先死的那一个,所以最后视角永远定格在李春游颇为绝望的脸上;而无论是木丰或是李春游,最后的视角永远是抱着自己的尸体,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李春游轻声细语道:“你是不是饿了,我给你拿点野果子吃好不好?”
桃襄双腿灵活地一夹,不让他动。
李春游:“……”
昨晚发生的事情是多么奇特。
在寻找旺财的路上,捡到了个脑子不太好使的漂亮男人,爱哭,黏人,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土狗似的。昨天夜里睡觉一直枕着自己胳膊,但凡自己翻个身儿都不行。
李春游也觉得见了鬼了,和他说话时莫名其妙就软了语气,以前自己张口闭口都是脏话的狂野哪去了?
桃襄也意识到自己现在挺奇怪的,像个变态似的。
他吸了吸鼻子,用手指在李春游掌心慢慢写下两个字。
“桃、襄?”李春游道:“你的名字?”
桃襄点点头。
“还真猜对了,”少年忽地笑起来:“我只认出来了‘桃’,后一个字笔画太多了压根儿不知道是啥,但我好像觉得是‘襄’字。”
是想起来了吗?
“你是从哪来的?”李春游问他。
好吧,明显没有。
不知为何这个时空的李春游没有记忆,就等于说他只是丰年村的那个少年郎,对之后会发生的危机种种一无所知。
这样的李春游他要如何?
强行给他灌输记忆,然后带着他走吗?
去吃超出他理解范围的苦,或者又是逼着他爱上自己?
桃襄突然觉得很无助,自己压根儿都没有想好。
李春游一连串问了他几个问题,他都没有回答上来。
他在地上也跪麻了,起来活动活动腿脚。
就在此时柴房的门猛地被敲开,接着粗鲁无礼地打开,是一个长相平庸的男人。
李春游瞬间变了脸,挡在桃襄身前似笑非笑:“二伯,狼肉都处理好了,您还有何贵干啊?”
桃襄不安地拽着李春游的衣角偷瞄,看到来者何人后顿时心下生出恶心。
李春游的二伯天天好吃懒做,赖在李家蹭吃蹭喝不肯走。
当初也是他最先提的主意,将桃襄剜眼囚/禁。
“春游啊,你二伯年轻的时候也是打猎的一把好手。这狼身上少了哪块儿好肉,可骗不过你二伯的眼睛。”
“二伯你可真会说笑,”李春游微笑道:“我打的狼,自己想吃哪块儿肉不是天经地义嘛,怎么还要汇报给您?”
李二伯无耻道:“你个小辈儿哪来的决定权,还敢藏肉!是不是要诚心气死我去见你爷爷?我告诉你我非要告诉你爹,看你爹不打死你!”
李春游笑道:“您去告吧,把我打死了,以后您自己去找吃的挑水。”
李二伯不说话了。
他眼神瞟到了桃襄,指着桃襄大呼小叫道:“这人怎么还在我们家!”
“昨天可怜你露宿街头,让你睡一晚上我们家柴房;今天还蹬鼻子上脸赖着不走了!哪里来的小野种?”
桃襄知道,李二伯这是怼不了李春游,就把怨气迁怒于他。
说实话这种NPC桃襄见的多了去了,就像跳梁小丑一样,真的不想搭理他。
看桃襄脸上表情淡然,非但不害怕还有点嘲笑的意思,李二伯这是怒从心头起,撸起袖子就要去扯桃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