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这情况已经超纲了。
桃襄此前也从没遇到这种情况,堪比一个酸甜恋爱小说突然给你跳到恐怖小说一样离谱。
穿书员还没有与之匹配的装备,就算是铁血糙汉姜烈渊也应付不来。
“我们走不了了。”桃襄冷静分析。
他手指冰凉,摸上了李春游似火一般滚烫的脸颊,眼底暗沉:“他已经跟咱们鱼死网破了,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跑咱们。与其提心吊胆地东躲西藏,不如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李春游眼睛圆睁,炙热的掌心握住桃襄的手,怒极反笑,一字一字似要嚼碎道:“那我一定要杀了他。”
桃襄闭了闭眼,凝神道:“我方寸见到那女子的脸了。”
“也长着石娘的脸?”
桃襄心一沉:“应该说是,长着石娘以前的脸。”
她还装疯卖傻时的模样,头发又长又脏,活生生的就是个可怜兮兮的农家女,与现在剃寸头、英姿飒爽的石娘完全不是一副模样。
李春游屏息思忖,道:“就像石娘多出来了一个之前的人格?”
桃襄蹙眉深思。
就在这时,门外的长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一个小厮满脸惊慌道:“李、李将军,不好了!丞相大人他被人打了!”
“啊?”桃襄傻了眼。
桃襄和李春游赶到安知房间时,一大群人正围着他。
手足无措的宋尚书不记前嫌,终于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似的,忙挤到李春游身边喏声道:“安丞相他还好,没受重伤。”
李春游冷了他一眼:“有医师在,老子还需要你说?”
请来的医师作了个揖,道:“情况确实如此,还好丞相大人都是皮外伤。只不过这伤的位置……”
桃襄从人堆儿中插空往过去,见坐在床边的安知一脸魂不守舍地盯着地板,额头和脸颊一大片红肿,下巴擦拭渗血。
李春游拨开围观的人,右手搂着桃襄盯着安知看,噗呲一下笑出声:“你这熊样儿谁打的?”
安知失魂落魄地抬眼,刚好与桃襄对视,眸中似凝出泪光来。
“白桦狗欺人太甚!”围观的同僚忿忿不平:“欺负我们安丞相,就是对整个由仪国的挑衅!”
“谁啊丞相大人,谁打的你,你说一句话,我们拎着他的头来见你!”
“谁敢!”安知猛地大声呵斥。
这一下把气氛整得很尴尬,方才还一心想为安知报仇的众人,现在觉得他活该被打。
“行了,你们都出去,让我静一静。”安知扶额,忘了额头上有伤口,顿时疼得倒吸凉气。
李春游当然不想多留,拉着桃襄就往门外走,安知却道:“李将军,请你们二人留一下。”
偌大的房间中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安知坐在床榻边,桃襄和李春游坐在他对面,看他灰头土脸的,眉心皱成了一个疙瘩,手指不断蜷缩又放开。
李春游不耐烦道:“有话直说。”
桃襄淡定先道:“你是不是遇见红豆了?”
安知震惊地抬头看他,眼圈瞬间红了,哽咽地点了点头。
李春游眯了眯眼:“宝贝儿怎么知道的?”
桃襄嘴角抽了抽:“推测出来的。而且能让安大人这种泰山崩于前依旧面不改色的人失态,想必除了红豆,也再无旁人吧。”
安知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道:“我…不仅遇到了红豆,还碰到了自己。”
桃襄稍稍吃惊:“愿闻其详。”
安知痛苦地闭上了眼,用手盖住自己失态的面容:“是和红豆,成亲了好些年的自己。”
“兄台,你怎么不说话?”
安知见眼前的自己,穿着朴素无华,显然已经离开了家族当了个农夫。过着这种清贫的日子,自己却依旧如沐春风,和红豆手挽手,俨然幸福的模样。
但自己怎样已经无所谓了。
“红豆…”安知嘴唇嗡动。
“嘿,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少女笑得天真无邪,仿佛她这一笑,天边的乌云都要散去。
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注释一】
安知悲喜交加,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行动,直接当着另一个自己的面,张开手臂紧紧地抱住红豆。
另一个安知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红豆手疾眼快柳眉倒竖,一巴掌扇了过去:“有病啊,臭流氓!”
安知被打得脸肿了个巴掌印,却还在笑,边哭边笑,承受着他们二人朝他身上撒来的拳脚。
“红豆,红豆…”安知哭腔,嘴角跟着疯子一样咧着。
红豆气不过,拾起一个板砖,狠狠地砸下去——
“她打我的触感是真实的,”安知坐在床边,眼神空洞:“她还活着,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