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游目光阴森:“他方才是不是吼你了?”
“没有,”桃襄叹了口气:“我们走吧。”
“其实红豆之前跟我说过,他们并不算成亲。”桃襄慢下脚步,同李春游并肩走到河边的垂柳下,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道:“他们曾是邻居,两小无猜暗生情愫,红豆便不顾千难险阻,女扮男装跟着安知来了军营。”
李春游靠在树干上,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眯了眯眼:“眼光不行。”
桃襄心下一阵酸涩,他不否认安知是爱着红豆的,但他太过胆小懦弱,最终害死了自己的心上人。
“不像我,对你的爱矢志不渝。”李春游坏笑着抱了上去。
“你怎么越来越油腻了。”桃襄颇为嫌弃。
李春游要求生硬,他必须跟自己住一处。桃襄也推脱不掉,这些天便先随了李春游的意,剩下的事儿以后再慢慢解决。
“今天下午我要去找石娘,天黑前回去。”桃襄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
“你怎么又去找这女的。”李春游顿时黑脸。
“我帮她拿布匹,她少了跑腿费没给我。”桃襄摸了摸青年的头顶以示安慰:“好啦好啦,我很快就回来。使团下午不是也有事情嘛,你快跟着去吧,少给别人落下话柄。”
李春游嗤笑一声:“谁敢在背后说些胡言乱语,我保准把他揍成猪头。”
虽然话是这么说,李春游还是有正常脑子思维的。若在新帝面前告状的人多了,他这个来之不易的将军还当不当了。
“行了,晚上见。”
刚告别完,桃襄就感到手腕一震,是随身空间里的棕皮书发生了异常。
果不其然,停滞了好久的内容,终于更新了。
我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可能是假的。
这种随处可见的石子,竟然能在他手上变成食物。
“喂,看傻了?”桃襄嘲笑我,把馒头在我鼻子下面晃来晃去。
我猛地抓住他手腕,盯着他,嘴唇上下碰碰却不知道说什么。
可能是我的目光太过吓人,桃襄瘪着嘴把手腕挣脱出来:“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我有‘超能力’,哦不对,你们不知道‘超能力’什么意思。反正记住我是来救你们的就行了!”
“这个馒头,是真的吗?”我声音沙哑道。
“不信你尝尝呗。”他狡黠地眨眨眼。
我沉默片刻,反而起身径直走开,留下满脸茫然的桃襄。
本来“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这种想法已经让我够自卑了,现在这种恐惧又慢慢吞噬着我的心脏。
如果先前我没喜欢上他,他爱咋咋地吧。
但关键是现在……
我吞了吞口水,望着灰扑扑的天空,惶惶不可终日。
我和他的差距越来越大,我心中也有更强烈的愿望。
我要弄清他来自哪里,而我又处在什么样的世界中。
空江的水位越来越低。
之前还能没过脚面,现在已经干涸得只剩下石头和鱼骨了。
我胡乱地把头发扎成个马尾,在惨红的夕阳下扛着锄头踱步。
桃襄上次说“这还不是最艰难的时候。”
我不知道“最艰难的时候”是指什么样子,比如私塾再也没学生去上课、我爹如愿以偿地把桃襄赶走后发现家里还是吃不起饭、同村有家人因为粮食短缺卖了个孩子,亦或者是从隔壁村传来的消息——饥民们把当官的吃了。
我耸了耸肩,现在连杂草都除不到。
桃襄倒是心大,被赶走后美滋滋地找了个山洞住进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倒是生活得挺有规律。
我在满是藤蔓的山洞前驻足,用锄头在门口的大石头上砸了三下,这是我们的暗号。
三下后,没人理我。
我耐着性子,又砸了三下。
还是没人理我。
就在我更准备砸三下时,从我脑海里冒出个不好的念头——桃襄不会出事了吧?
他这么好骗,不会是——
“桃襄!”我朝里面猛吼了一声,扛着锄头就冲了进去,却不料被一面有弹性的墙给挡了回来。
“啊?有人叫我?”他的声音似遥远处飘来。
可来不及了,我眼睁睁地用死鱼眼看着这面“墙”倒下,叮铃咣当把我埋了进去。
“哎呀,抱歉抱歉!”桃襄讪笑着把懵然的我挖出来,我这才回过神,这面“墙”都是由一堆儿稀奇古怪的东西构成。
“吧唧!”
一个颜色风/骚长方体洒了我一脸,白色的香甜液体顺着我头发滴滴哒哒。
长方体上画着个身材火爆的女人嬉皮笑脸,我依稀能辨别出上面写的字——“椰汁,我从小喝到大!”
“对不起,我真没料到这玩意儿包装破了。”桃襄一边憋笑一边用布条蘸清水擦拭着我的脸。